只是若就这么放了,那待统领回来他们必定躲不过一顿罚,但若是不放眼前的祖宗当即便能解决了他俩。
识时务者为俊杰,被罚总比丢命好,站在旁边的金羽卫挤眉弄眼地传达着自己的意思。
对方会意,咬牙往刀上一碰,划出条血痕来,当作自己迫不得已的凭证,而后大呼道:“快!快让人将花戎带过来给殿下诊治!”
果不其然,殿下的病确实只有花戎能治,人一出现,立竿见影,长公主顿时便扔下刀,又成了个温婉娇贵的公主殿下。
“花戎!”
“殿下。”花戎朝她抱拳拱手,一身红色劲装,好不英姿飒爽。
林照雪一边拉着人要离开,一边手往腰间摸去:“时间紧迫,咱们快走吧,对了——”
“走?殿下能走去哪儿?”
林照雪转眸看清来人,背脊倏地蹿上了股带着沁凉的麻意。
楼怀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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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凌在带着人去救火,发现着火的是间小柴房,并且火烧……◎
于凌在带着人去救火,发现着火的是间小柴房,并且火烧得如此大,却一直没见着半分长公主的身影时,便觉得事情不对劲。
于是立马让人去寻长公主,果真带来了殿下偷跑出府的消息,特别是在得知那尊贵的长公主殿下兴许是从墙边的狗洞爬出去的,便越发哭笑不得。
他摇头叹了口气,只好转头命属下去将此事告知楼大人,让他赶紧去金羽卫所截人。
幸而,他的反应快,楼怀川的动作更快,险险在最后一刻把人拦住了。
“楼怀川,本宫眼下有要事,没功夫陪你闹,让开。”林照雪面色紧绷,精致的眉眼间落了层厚厚的寒霜。
明明先才还那般和颜悦色地与旁人说话,怎的见着他便横眉冷对起来
楼怀川心头一刺,眼帘不自觉垂下,遮住了大半瞳仁,他不喜欢她用那样的眼神看他。
“陛下有令,长公主出入青楼,有损皇家颜面,命殿下禁足于公主府反省。”他声音平直,听不出丝毫异样。
而林照雪几乎要被气笑,她‘哈’了声,不想浪费时间与他解释什么:“本宫最后再说一次——让开!”
楼怀川保持静默,仍旧寸步不移。
他不能让她离开,但他也不敢抬眸去看此刻的林照雪是怎样难看的表情。
总归她自出宫后便开始讨厌他,甚至、甚至还在别人面前说出‘要嫁也不会嫁他’那种伤人的话
她既是已经不喜欢他了,那还不如让她更讨厌些,好歹还能在她心里留个方寸地。
“你作甚摆出那副表情!”林照雪紧皱着眉,气得脸蛋通红。
他那样子,衬得自己好像个是什么始乱终弃之人,倘若被旁人瞧去了,还以为她这做长公主的怎么作践了他大理寺卿精贵的真心呢!
“殿下,要快。”他们这边僵持不下,花戎趁机抬头观察了下时辰,发现离与丹野约定的时候不远了,便忍不住出言提醒了番。
林照雪下意识望了眼日头,心下更是一提,霎时间头上便冒了汗。
她吸了口气,勉力维持着语气的平静,想与楼怀川好生说说:“楼怀川,你听我说,我眼下当真有十万火急的事情要去做,此事事关失踪案,更关乎着一条鲜活的性命,你让我走吧,好吗?有何事待我回来再说可好?”
她说了那么多,对方还是岿然不动,仿佛一座没有思想与五感的巨石。
林照雪越发急切,连语速都不禁加快了许多:“我可以不与你计较在朝堂上弹劾我的事,今日我违抗圣命,待我回来自会进宫去向皇兄领罚,你让我走吧,楼怀川!若实在不行你放花戎走也行啊!算我求你了,楼怀川!”
这回‘巨石’终于有了动静。
他缓缓掀眸,淡漠的视线直勾勾地与林照雪交汇于半空,而后默默地在她的脸上寸寸描摹,从微张的唇瓣,到冒着汗珠的鼻尖,最后回到那双他爱极、如今却盛满了对另一个男人的焦急的眸子。
楼怀川的五官分毫微动,心里却揪痛酸涩得不成样子。
她就这般在意那个男人的生死吗?甚至可以为了他去央求一个自己讨厌的人?
“不可。”
如同一句残忍的宣判,林照雪脑中紧绷着的弦‘噔’地一下断成了两半。
她唇角拉直,眼眸低垂,温柔姣好的面容在此刻莫名生出几分肃穆与凌厉,好似寺庙中俯瞰众生的神像。
极怒之下,林照雪的头脑却反而变得更加冷静。
看来是无法好好沟通,那么为了尽快脱身,只好——
“啪。”
清脆的耳光毫不留情地落在了楼怀川的脸上。
他毫无防备地被打偏了脸,皮肤因为不小的力道迅速变白之后,又飞快充血,红肿起来。
楼怀川狠狠怔住,不可置信地看向林照雪。
“楼怀川,从前你几次三番妨碍我查案也就罢了,可如今我已经找到了线索,兴许马上便能犯案之人一网打尽。失踪案对整个燕南造成了多大的影响,你不会不明白吧?我查了这么多年,一切说不定都要结束了,你要拦我?”
林照雪的声音因为哽咽而有些发哑,整双眼睛都氤氲上了潮热的湿气,她近乎央求道:“楼怀川,已经入秋了,皇兄所剩的日子寥寥无几你不会忍心令我功亏一篑的吧?”
楼怀川如何能受得住她这般?
不仅将刚才挨了一巴掌的事情全然抛之脑后,还放缓了语气地低声劝哄:“那只是个传言,到底是否与妖女、与诅咒有关都尚未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