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明明也不是这样容易害羞的性子。
裴行砚眼睫低垂,眸子漆黑深邃,却并未显冷冽,相反,扶楹总觉着,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纵容。
未加掩饰,却也不甚显露。
突地,黑马扬起前蹄,声音嘶鸣。
扶楹往后仰,背后是男人宽厚的胸膛。
远处,柳絮被风卷起,落在地面,似覆了一层层雪。
思绪被柳絮拉起,蓦地,扶楹想起了上世的一件事。
上世的暮春,也如今天这样有过狩猎。
只不过那时,并未如今天这般日光粲艳。
她依稀记得,那年冬季漫长,地面的雪花并未完全消融。
裴行简一身蓝色锦袍,骑在马背上,意气风发。他半揽着侍妾,慢慢驾马往前驶去,却在府门口停住。
裴行简意外,颔首唤了一句,“兄长。”
侍妾娇弱地靠在他怀里,玉手抱在男人腰间,很紧,待顺着视线看过去,侍妾呆了呆。
裴行砚不常去老宅,侍妾又被养在后院,未见过他也是应该的。
瞧见大公子,侍妾忍不住神游,她竟未想到,大公子比二公子好看太多,说是天人之姿也不过分。
只是,她听人说过,大公子性子过于冷淡了些。
侍妾心里清楚,即便她有想去勾搭的心思,怕也不够格。
这般想着,侍妾把心思收起,靠在男人怀里,望向不远处。
这位二夫人,性子是过于软了,任她欺压便罢,皇家狩猎,夫君不带她,反携侍妾同去,这位竟也未生出半点不满。
侍妾撇嘴,若是一直这样便好了。
昨日醉酒,她瞧着,二公子待女子并未是不起反应。男人嘛,血气方刚,只要她动动手指,让裴行简拜倒在她石榴裙下,简直易如反掌。
但前些天,她也听说二公子心悦旁人,说那位,还是丞相府的庶出小姐。
名唤什么,侍妾也不留心,遣人打探一番,知晓那女子喜穿红衣。
侍妾是个有心思的,今天儿虽冷,却还是换上了红色的长裙,衣衫单薄轻透,堪堪遮住身子。
裴行简见她第一眼时,侍妾没错过他眸中的错然。可慢慢地,眸底染上烦躁,派人给她拿了件绒毛披风,青蓝色的,温婉大气,却又极不显眼。
侍妾扫过扶楹的长裙,微蹙眉。
她怎么觉着,扶楹裙子的颜色与她身上这件这般相似?
许是凑巧罢了。
侍妾停了心思,见裴家两位公子还立在门口,眸子转了转,娇娇地道,“公子。”
这样指示不明的一句,掺着女子的娇媚,似羽毛划过心间,带着细长的勾子,凭谁也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