盈玉把姜茶递给扶楹,接着道,“老爷虽看中这胎,可到底是与柳姨娘离心了。发生了这等大事儿,也只遣了前院小厮瞧瞧情况,半点没进后院。”
“柳姨娘这次,怕是要寒心了。”盈玉心里清楚,这些年,老爷虽冷落夫人偏宠柳姨娘,然,与人暗约之事,终究是埋下了怀疑的种子。
那时,若非柳姨娘愿以死明志,腹中胎儿怕是早就没了。
盈玉叹气,“说到底,柳姨娘也是个可怜人。”
扶楹垂眸,“过些时候,你遣人送些补品。”盈玉福身,“姑娘既交代了,奴婢自然记心上。”
因染了风寒,扶楹一整日待在府里,未再出去。
翌日,天气仍是阴沉,雾气弥漫,多了初春的寒意,盈玉把披风给姑娘系好,“姑娘这就要去了吗?”
“嗯。”扶楹应声。
嫣然托人来信,说卫家表小姐要见她,嫣然本不欲去,但这位表小姐竟送了木偶恐吓她,嫣然气恼,便应下了。
能使这些上不来台面的东西,心思定然狠毒,嫣然有些怵,却不敢与父亲言,便想麻烦扶楹同去。扶楹自是应下,赶忙遣人备上马车,去相约地方等周嫣然。
小厮在车前驾车,碾过两条街,至石桥停下。
时候还早,天蒙蒙亮,晨阳透过密云洒下,金光很浅。石桥是拱形式的,左右各架一座,是为方便来往,所以,相距也较近,只圩三尺。
扶楹于桥上站立。长发披散,斜插着一只玉簪,皮肤白皙,眸光清浅,眉眼间透着郁气,青蓝色裙摆轻荡,窈窕貌美,宛若仙子。
盈玉给姑娘紧了紧披风,“姑娘可是不高兴了?”
“为何这般问?”扶楹莞尔。
小丫头模样娇俏,小声道,“自那次与裴家公子相看,您便未开怀笑过。”盈玉叹气,“您心中烦忧,奴婢知晓,虽不能分担,但不若说与奴婢听,也好过淤积在心里。”
盈玉懂得事多,自然能看出些什么,言罢,她接着道,“奴婢只望,您能开心些。”
扶楹眸中含笑,“得了。你这般言,倒真真让我不好了。”
盈玉也笑,“呸!姑娘这般说,倒是奴婢的不是了。”
风微凉,拂面而过,心间烦忧也散去了。
扶楹抬眼,暖光冲破乌云,天空澄碧。
算算时间,周嫣然也该到了,扶楹转身,未见周嫣然,而是对上一双深邃狭长的眸子。
是裴行砚。
他方来,身边并无小厮跟着,应是刚办完公事,眉间还存着疲倦,见她望向这边,只颔首示意。
盈玉也瞧见了未来姑爷,俯身行礼后,识相退下,好让姑娘与裴家公子独处。
两桥相隔,雾气氤氲,朦胧视线相接,少女心尖一颤。
觉着有种莫名的宿命感。
扶楹突然忆起,静疏方丈那句,“待你二人心事了了,便可步入正轨,幸福圆满。”
此二人,指的是她与行砚表兄吗?扶楹不知。
男人性子沉稳,不是扶楹能轻易看透的。一如此刻,她同他相对站立,却又隔了层薄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