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发现那锐器的末端居然连接着他的皮肤,好像是从他的胸底下穿出来的。
连星夜恍然大悟,原来这是他断裂的肋骨。
他看到自己浑身的皮肉被断骨穿破,像花瓣一样翻卷着血红的嫩肉。胸膛也被穿破了。肠子从肚子里流了出来,看起来有点恶心。
此时他还没有死,他的意识还挺清醒。
他听到耳边不断有咔嚓咔嚓的声音,是他的骨头在一节节地持续碎掉。他还感觉自己的脑袋凉飕飕的,好像被谁开了瓢一样,有阴湿浑浊的液体从他的脑袋里粘稠地流了出来。
他清晰地感觉自己生命力一点点从他的身体流入漫无边际的黑夜,但他一动不能动,只能像一块孤零零的泥巴一样摊在地上。
原来时间可以过得这么慢,沧海桑田和斗转星移都好像在他眼底走过一个轮回。
他怎么还没有死。
好疼啊,浑身上下哪哪都疼。
他后悔了,他应该脑袋朝下的。
又过了不知多久,警察来了,此时连星夜的血已经凉了。
他提前报了警,让人来收尸,就是怕第二天白天被无辜师生撞见,吓到别人。
从星空往下看,连星夜的尸体好像一盆栽种在地里的花。
身体是花盆,头是花,断骨是碎瓦片,血在周身一波一波地漫开,是花盆里漏出来的水。
连星夜的生命盛开了18岁的星空下,用尽了全力。
他死了。
原点
寂静的考场,穿着校服的学生们埋着头奋笔疾书,每一道从前后左右同学纸笔摩擦下发出的沙沙声都深深刺激着考生敏感的神经,好像自己只要停顿一秒,就会被其他人拉开一分似的。
而对高三学生来说,分数就是生命,少一分就好像要少活十年。于是,他们只能像驴子拉磨一样不停地写、不停地写,就算手腕酸得快断了也不敢停下来。更别说这场考的还是语文,不管会不会,先把卷子填满再说。
在这样紧张激烈的环境下,监考老师却坐在讲台前面百无聊赖地玩手机。
他们普华市第一高级中学,是市里教育资源最好、同时也是教育方针最严谨紧促的学校。
高一高二打好基础,高三稳抓实战,考试是家常便饭。
一周一小考,一月一大考只是学校的安排,各班老师私下的突击检测更是层出不穷,所以对本次高三开学第一回的月考,监考老师心态倒是挺佛。以后大场面可多了去了。
再说,考试的又不是他。
监考老师没有注意,第一排第一个座位坐着的连星夜已经很久没动笔了。
考试的座位的是按照高二期末考试全年级的顺序排的,连星夜是上学期期末的年级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