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向话多的她,此时静默了。
宁芳揉了揉她的脸,没头没尾说了句:「多看,多学。」
她昨晚想了一整夜没合眼,今早去见靳月澜时,发现这个记忆中无所不能的老人丶她真的老了。
她脸上有岁月雕琢过的痕迹。
她昨夜应该也没睡好,眼睛泛红,早上出现在庭院时,打着盹儿,看向自己的眼神就像看一个孩子。
她的丶没有血缘的母亲。
因为她忘记了荣华富贵的来处,母亲让她再走一遍来时路。
宁岁对此事毫无实感,回到办公室时,神情呆怔,连邵蘅喊她都没听到。
等她回过神时,邵蘅已经走了,她桌上放着一杯便宜的咖啡。
同事说:「小邵辞职了欸,给我们所有人都买了咖啡。」
宁岁愣愣地问:「辞职?」
为什麽辞职?邵蘅似乎很缺钱的样子。
难道副业发财了?
同事说:「对啊,我也没想到,好像说老家有助农企业的项目啥的,她被叫去做运营了。」
同事又靠近过来,小声说:「不敢相信,她把她奶奶带到洮州最好的养老院里了,一个星期去看一次,啧,看不出来,她真是……」
宁岁讷讷应了声。
这天下午,她一声未吭,呆坐在工位上,模模糊糊有个念头冒出来。
***
望着展览区多出来的几份藏品,付皎头疼的厉害。
「这边是聂蜚音送来的,那边是竹怀送来的,」付皎已经感到为难了,「展览那天你用谁的?」
靳誉蓁观察了一会儿,「阿音这两件吧,看着好像原本就是一套的,竹怀送来的这些先收起来。」
付皎一想到靳竹怀的脸,後背寒凉,「那你好好跟她解释一下,我是真怕她。」
靳誉蓁听她这麽说,又不免想起陆文琦前两天说过的话,於是问道:「你为什麽怕竹怀?她会为这件事生气吗?」
付皎重重点头:「她当然不会当着你的面生气,可对着我们就不一定了。我有时候觉得她会吃人,真的很害怕!」
靳誉蓁陷入思索。
「你也觉得竹怀很依赖我吗?」
「何止是依赖?」付皎脱口而出:「你哪天结婚丶有了新的家庭,她会崩溃。」
靳誉蓁将手放在卷边的展览柜上,看向竹怀送来的那套文房藏品。
如同在岁月的海里浸泡过,细微的裂痕都像是能工巧匠雕刻而成,厚重,深沉。
她慢慢去回忆和竹怀的往事。
很小时,竹怀跟在靳绣身边,每年回来都会带珍珠给她。
後来靳绣出事,竹怀来到仰光,又被送去异国读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