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哑的嗓音像是从男子嘴里传出的，又似乎不是，那带着咬牙切齿的怒意中，还有丝丝恐惧：“我失败了。”
“没有我，你怎么能成功呢。”方离安抬起手，身上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他看着自己的掌心，笑得猖狂：“毕竟我可是他亲手创造出来的，用来弑‘神’的武器。”
偏偏洛川雪还要因此低笑：“你又不吃。”
洛雠确实对这些东西没兴趣。他更喜欢自己修炼的感觉。
“阿雪。”但是洛雠说：“这并非你出门在外还惦记旁人的理由。”
洛雠并不意外另一个自己的反应，他抬手勾住洛川雪的腰，将人揽在怀中：“不值得你脏手。”
他用指腹一点点拭去洛川雪手上沾染到的血渍，借着这点微末的血，召来那个裂开的头骨，头骨里头全是灰雾，灰雾从两个眼睛的窟窿中涌出来，看上去仿佛是谁在哭。
洛雠让洛川雪看着，慢慢在上头写下了反噬的符咒：“恶有恶报，天道这么久不收你，那我便替天行道。”
他垂眼睨着倒靠在树干上，被强行收魂后暂时有几分神志不清的邪修：“送你去道盟接受审判，便宜你了。”
洛雠将骷髅头丢了回去，砸在那邪修身上时，无数的怨童从其中争先恐后地爬出来，无声尖叫着开始在她身上撕咬。
——撕咬不下血肉的，但也是因此，这份被人啃食灵魂的痛，将伴随她一生。
谢乾玉倒是做得干净。洛川雪：“……”
他终于绷不住：“你是谁？”
茅临寂一摊手：“说出来你可能不信，但我真的是谛葭…不行还是别叫我这个名字了。我本名叫陈复山，你也可以喊我茅临寂，都行吧，只要别喊我谛葭……”
他捂脸：“天知道我当时真的只是因为我在做梦所以随口说自己叫‘迪迦’啊！”
洛雠屈指点了点桌面：“把话说清楚。”
洛川雪攥紧了手里的骨剑，洛雠见他说不出谢乾玉的面子，也收了回溯镜，干脆将手搭在他的脑袋上，搜魂术开展的刹那，什么事都明了了。
“他竟然为了这一身剑骨，为了他的修仙之路，拿整个鹅湖城来换？！”
洛川雪不可思议：“他还是当年那个——”
这一路走来，无论是当年谢乾玉一剑斩魔渊，还是后来五都之乱他强压自己修为入险境，这些事都是真的啊！
他怎么会变成这样？
143（二更）
雪女一族就以天暮为姓，这任少族长名为天暮飘絮，“飘絮”就是形容雪，由此可见她在天暮、雪女一族中的地位绝不会低。
她浑身毛发都是雪白的，眼睫更是如同雪花一般，就连眼睛都是冰蓝色，而且是雪花的模样，所以瞧着十分特殊。
她赤脚走进来，每一步地面都结出了冰霜，进到这不算小的屋内时，都带来了凌冽的寒意。
她跟着观浮天微微冲坐在上首的越琮安一行人拱手，但和观浮天不同，天暮飘絮并没有言语。
雪女出世不言，这是所有人都知晓的事。
因为她们一旦开口，就会带来风雪。
人都到的差不多了，越琮安也就清了清嗓子：“真龙秘境和寻常秘境不同，进去后大概率会失散，也有人会直接跌入秘境中的幻境，被幻境中的故事左右，忘了自己的身份也是常有的事。只是那毕竟只是幻境，不会对你们造成任何伤害，你们出了幻境后切莫介怀，只当大梦一场就好，勿因此伤了道心。”
众人点头。
不多时，真龙秘境打开，他们便直接进入了秘境内。
真龙秘境内看着没有什么特别特殊的，就是山水，而且是纯山水，屋舍都没有。但空中气息也因此格外清新，灵气里都透着一股让人心旷神怡的感觉。
洛川雪倒是没有直接踩到幻境的坑，但他还是和其他人散开了，只有他自己在他身侧，剩下的就是些不认识的人。
洛川雪看他们修为不算特别高，最高的也就是分神期，各宗门的弟子也有，于是叹了口气，主动道：“我先送你们到约定的集合点吧。”
毕竟也不知道这儿究竟藏着怎样的危险。
几人都是有些惊喜，忙拱手拜下：“多谢师叔。”
“客气。”洛川雪从储物袋里拿出舆图，洛雠在识海里跟他说：“谢乾玉他们都不在附近。”
洛川雪自然也是感知到了的，所以他道：“送完他们就赶去凤凰秘境。”
乐君说了，凤凰秘境里有凤凰真火，那是开启魔渊的重要之物，也是神器之一，如若贪嗔得了……
洛川雪的神识飞速铺开，找到了位置：“跟我来吧。”
他不想在他们面前彻底暴露自己的实力，所以只是带他们往前走。
——在秘境中，非洞虚无法御剑飞行，因为这里的灵力比起外头到底是要稀薄不少的。
几人忙跟上他，因为洛川雪的神识无形覆盖笼罩着，还震慑了那些藏在暗处的妖物，省了不少功夫，所以他也感觉到了后头有几个弟子悄悄摸摸地互相推搡着。
洛雠也是，所以洛雠淡淡：“她们在想如何与你表明心意的事。”
洛川雪当然知道：“……你就不能装作没看见么？”
没提就当没发生好了，左右她们也只是慕强。
洛雠没说话，洛川雪却知道另一个自己醋成什么样了。
他刚想开口哄一句，秘境内就突起变化。
刚才还万里无云、晴空明朗，一眨眼就黑了下来，天上翻滚着乌云积压，要不是洛川雪确实没有感觉到劫云，都要怀疑是不是有人破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