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舟转头看她,又给她扯了下口罩。
医院里的时间总是过得很慢,经常能看见医护人员匆忙的背影。
空气仿佛停滞了,周围弥漫着不详的气息,让人难以呼吸。
俞舟看着面前那一张张憔悴或焦急的脸,不免有点麻木。
她把头靠在谭怡璇的肩上,似乎这样就能屏蔽掉四周的喧嚣。
从中午排到晚上,两人才终于见到医生。
医生给谭怡璇做了检查,然后很快就给出了结论,怀疑是视网膜脱落了。
当时俞舟听了一头雾水,那些生僻的英文单词没几个听得懂,然后就一个个用翻译软件查,越查心里越凉。
医生让谭怡璇赶紧做手术,继续发展下去可能致盲。
回家的路上俞舟一个劲地叹气,简直一个头两个大。
现在根本找不到能安排手术的医院,加上没有保险,要是去私立医院的话估计就破产了。
谭怡璇看俞舟烦成那样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不免后悔为什么要和家里闹掰,要是听她妈的话,起码两个人不会沦落到现在这个狼狈的地步。
回到家俞舟做好了饭,两人都有点食不知味。
“账单怎么办啊。”谭怡璇问。
“没事,我还有点积蓄。”
俞舟看谭怡璇一直低头,跟个做错事的小孩一样,就主动过去抱她。
“多大点事,反正不是什么大病。”俞舟故作轻松地说,心里却深知现在这个局面有多紧急。
视网膜刚开始脱落的范围很小,但是不及时治疗的话,脱落的面积会不断扩大。黄金治疗期只有72小时,脱离的时间越久,视力越难以恢复。
“要不你给你妈打个电话吧。”
事情到这节骨眼上,俞舟实在想不到什么办法了。
谭怡璇放下筷子,正色道:“她一定会让我回国的。”
“回国就回国呗。”俞舟小声地说。
“你呢?你会和我一起回去吗?”
俞舟的沉默就已经是回答了。
谭怡璇深深叹了口气。
她一直都存着私心,也许陪在俞舟身边越久,她就会心软或者舍不得,然后跟自己回国。
现在看来只是妄想罢了。
她知道俞舟是个很清醒的人,把人生的事都做了排序,比如事业、爱情、亲情。
亲情对于俞舟来说是最微不足道的,而事业又在爱情前面。
谭怡璇觉得面前好像屹立着一座难以翻越的大山,俞舟坐在山顶上孤傲地不肯下来,任凭她怎么妥协都换不来俞舟的回头。
这顿饭吃得两个人都如鲠在喉。
谭怡璇起身想收拾碗筷,被俞舟止住了。
“待会撞到怎么办?医院是去不起第二次了。”
俞舟很勉强地开着玩笑。
可是谭怡璇这次没有笑。
今晚彻夜难眠的换成了俞舟。
感觉心里像是有块大石头压着,俞舟轻手轻脚地掀开被子起身。
她走到阳台抽烟,不管吐出多少烟雾都感觉不到畅快。无聊地把弄着烟盒,这个口味很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