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植因着死在萍水镇,并不归属于开封府辖区,故而此事展昭还是从陆小凤嘴中知道的。与王植赶的镖失踪一事联系起来,展昭好像嗅到了什么阴谋的味道。
今天白天里,他与陆小凤拜访了永兴镖局大大小小十余个镖头,却无一人知道王植赶的镖究竟是什么宝贝。
二人又找小李镖头借了镖局的记册,想从中窥得一二,却仍是一无所获。
走镖一行,自是有自己的规矩。要走什么镖,其中有什么,多少两银子多少匹丝绸,全部都要在计册上写的清清楚楚,如此买卖方才可成。像这等不知运了什么东西,也不知其中有多少金银,托镖人难道真的能放心的下?
……倒是也有可能。
走镖行当中,有一门叫“暗镖”的生意,即是托镖人不想叫人知道自己到底运了什么,也不想让人知道这东西到底要运到什么地方去,与镖局秘密协商,暗中撮合而成的生意。只是此种暗镖,既见不得光,自然运的是危险之物,镖局要接此镖,虽报酬丰厚,却也要考虑清楚。
一旦卷入了麻烦,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王植乃是永兴镖局这一辈中武艺最高之人,在江湖上也赫赫威名,既然出动了他,这一趟镖,很有可能就是“暗镖”。
因此,也绝不可能在纸面上有所记录。
或许,这趟镖的托镖人,只有总镖头李温和行镖镖头王植知道吧,或许,这也是他们会死于非命的原因。
姜艾听他道来,皱眉道:“难道,就没有办法知道,到底是何人托镖,所托之物又是什么么?”
——她虽有大能,三百六十行,却是行行不通。
展昭沉吟片刻,道:“若猜,却也能猜出一二。”
姜艾疑惑望他。
展昭道:“托暗镖,费用高昂,非大富大贵之家不可承担。”
姜艾不以为然:“富贵家庭多如牛毛,如何寻找?”
展昭微微一笑,道:“姜姑娘,莫急。”
他顿了顿,这才道:“暗镖不记于纸面,若镖局将宝物私吞,便无对证。永兴镖局在京师经营三十余年,一般富贵人家,若遇到这等哑巴亏,便是再无办法,故而也不会去托这暗镖。”
姜艾恍然:“你是说,会托暗镖之人,既是大富大贵之家,又是不惧地头蛇的权贵之人?”
展昭道:“正是。”
姜艾追问:“那敢问,这二者皆具的……都是何许人也?”
展昭面色严肃下来,道:“万梅山庄西门家,江南花家,还有……珠光宝气阁闫家。”
姜艾听他说完,沉默半晌,忽道:“既是如此,今夜看来是不用去看烧死李温的偏房茶室了。”
展昭道:“姜姑娘欲如何?”
姜艾不语。
展昭便又道:“此事,开封府会调查。”
姜艾似笑非笑道:“哦?既是如此,你又为何要将这三家的名字告诉我。”
展昭略显无奈的抿着薄唇,沉默了半晌,才道:“展某远离江湖多年,如今江湖上的势力,陆小凤比展某清楚。故而……”
故而这三家的名字,乃是陆小凤猜出的,而陆小凤有意让姜艾知道。展昭虽不愿如此,但已答应友人,怎可失言?
倒是个磊落君子。
姜艾微笑,道:“好,我知道了。”
展昭一抱拳,道:“姑娘既已知道,便快回吧,展某告辞。”
说罢,便转身欲走……他竟是想速速离开。
姜艾不想他如意,出声叫住他:“展大人。”
展昭回头,安静的看着她,等着她说话。
姜艾似又有些心猿意马起来,她眼神有些迷离的看着展昭脸上的伤口,忽然神鬼不知的凑近了展昭,展昭惊了一跳,立刻便想要跳开,却被姜艾一把拉住了手,她力气大的不像话,展昭下意识的挣了两下居然没挣脱开。
姜艾歪着头凑近了展昭,眯着眼睛看他切口新鲜的伤,语气轻飘飘,又好似暧昧极了……
她喃喃道:“展大人……可还痛否……?”
说着,她的手指抹过他的脸,把挂在他脸颊上的一点点血迹全抹在手指上,而后魔怔似得把那根手指塞进了嘴里。
心思
展昭的大脑“轰”的一声炸裂。他用力一挣挣脱了姜艾的手,连着后退了三步才停下,一双星眸警觉的看着她,似乎是一种防御性的动作。
姜艾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却并不解释自己的所作所为。
展昭只觉得耳根烧的快烫起来了,心跳如擂鼓。见姜艾还笑,顿时皱起眉来,薄唇紧紧抿住,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姜艾仍是用一种非常迷离、神秘的眼神看着他,似是觉得他这样惊慌的反应十分有趣似的,她的笑容几乎又可见了几分。见展昭后退三步,她也紧跟着上来三步,一双美眸朝他眨了眨。
展昭:“……”
他……又退了一步,只觉得耳根更烫了,这烫甚至有点蔓延到脸颊。他有点窘迫,总觉得不想让这美丽近妖的女子看到他这幅狼狈样子。
可姜艾却不想如此容易的放过她,似笑非笑的揶揄道:“展大人是热么?怎么脸上还红了些?”
展昭窘迫不已,眼神都开始不自觉的闪躲着她的眼神,盯着她脚边的一株野草,硬邦邦吐出一句:“姜姑娘,请自重。”
姜艾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些。
姜艾不时常起这种性子调戏男人——因为根本没有几个人的血味道这样好。好不容易兴起一次,居然会换来这样一句话……几乎没有男人会这样和她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