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且别去,我与二?哥哥说是因信得?过二?哥哥,倘若二?哥哥执意要去,日后我们也没什么话说了。”清秋柳眉轻蹙,哼声道。
付高越气恼,却也明白清秋与他说这些不是为了出气。
韦家和付家若真闹起来,韦氏便再?没有依仗。
“罢了,世上之事总是相互制衡,日后外祖母应当也不会再?打你的主意了,等回了汴京,将你的婚事早早定下来,这才是最要紧的。”说及清秋的婚事,付高越眉梢一松,漫出些许欣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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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明月高照,满城灯火,大街小巷挂起灯笼,摊贩搬出竹凳陈列精美?果子点心,又有花灯、首饰、团扇,西湖夜景如同温婉的美?人,没人不想多看一眼。
付高越也有几年未回杭州,乍见旧日常来的地方不经生出几分惆怅,清秋因前几日已来过只以平常心转了转。
清秋和付高越并肩同行,西湖边花灯莹煌,湖光声色,迎面跑来一双小孩。
付高越护着?清秋,只一不小心便可能落到湖里,清秋急急退让,目光落在?两垂髫小儿身上,小姑娘追着?小郎君,见有人在?,小郎君绕着?清秋转,小姑娘紧跟着?。
“哥哥,抢我的桂花糕。”小姑娘一气之下跌坐在?地上,径直哭嚷起来。
小郎君扒在?付高越身后,紧紧揪着?付高越的袍子,手里还?攥着?半截桂花糕,他嘟囔道:“才不是,你自己的吃完了还?要吃我的,好没理。”
闻言,小姑娘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显然是没理,只一个劲地哭。
清秋被吵得?头?疼,伸手要去扶她起来,柔声哄道:“不哭了,快起来,我使你些钱自个去买些,莫要缠着?哥哥不放了,街上人多你二?人走失了叫父母担心。”
身着?枣红罗裙的小姑娘,拍开她的手,仍哭得?胸脯颤抖,她呵道:“要你管,我的邻家哥哥,与你何干,我阿爹说了,我和他有婚约了,从今以后他的就是我的,吃了他的桂花糕又如何,你们插手作甚。”
清秋微怔,眸光倏然黯淡,小姑娘语气甚笃,像是捍卫领地的小狮子。
“你这小姑娘蛮横无理,家中人是如何教养的。”付高越长眉一横,心生恼意。
话音甫落,一直躲在?付高越身后的小郎君慌忙走出来,将手上半块递给她,“别哭了应娘,待我回家阿娘又该骂我了。”
小姑娘见她说话,才缓缓起身,擦干泪,挤出生涩地笑,得?意又张扬。
“哥儿,姐儿,你们一不留神就不见了,叫我好找,”着?褐衣的一位老妈妈从人堆里挤出来,瞧见清秋和付高越,忙赔笑道:“对?不住了,冲撞了二?位贵人。”
语罢,老妈妈领着?二?人离开,清秋回身注视那?小姑娘,人潮涌动?之中,小郎君半推半就地牵住了小姑娘的手。
月光与澄明灯光交杂,映出一幅市井繁闹图。
“清秋,你看什么?”付高越随她看去,什么也瞧不见,除了来往的各色行人,无甚有趣。
清秋抿唇笑笑,垂眸道:“没什么,方才的小姑娘很有趣,想来家中定然疼爱有加。”
“如此说来倒有几分像你幼时那?般顽”付高越转过身,略微颔首。
断桥前人头?攒动?,三两行人散开,瞧见几步之遥的颀长身影,付高越陡然一颤,师无涯竟也在?西湖边。
师无涯站在?断桥桥头?,离他们不远,付高越看不清他是何神情,但?从他周身散发出的寒气,想来是兴致不高。
“二?哥哥你话怎么说一半?”清秋倏然转身,狐疑问道。
过路人晃眼而过,隔着?朦胧月色,清秋一抬眼便瞧见师无涯立在?桥边,今夜月光明亮,映照出西湖的败荷残柳,美?得?凋零萧索。
师无涯朝他二?人走来,付高越下意识地护在?清秋身前,虽知师无涯并不会对?清秋做些什么,但?他并不想让师无涯接触清秋。
在?渭州军营的那?段时日,他钦佩师无涯的刻苦专研,也曾在?夜里见他练功习武,渭州本就荒凉颓败,师无涯却每日素餐简食,两年如一日。
付高越是在?渭州的第?二?年才遇上师无涯,付高越自家中去信后,广威将军知其来历,便不再?让他只做小兵,一路有意无意的照拂。
他是在?广威将军的营帐里见到的师无涯,那?时的师无涯已被广威将军重用,从那?之后付高越才知师无涯离开汴京后的动?向。
但?又因退婚一事,二?人并未有过多的交流,只在?军务上打交道。
付高越不得?不承认,师无涯在?行军作战方面出类拔萃,纵使如此,他仍每日钻研兵书,如同孜孜不倦地书虫。
军营里他所见到的师无涯,与从前的师无涯判若两人,模样性?情未变,但?却并不是一个人。
“师将军巧遇。”清秋侧步上前,眼眸带笑。
付高越见清秋并无异样,心下松快,转念一想,清秋已然要定亲,定然是放下了师无涯,否则依她的性?子怎么会嫁给别人。
“私下相遇,便不和你客套了。”付高越扬眉笑道,清秋既对?师无涯无意,那?他自不必处处防着?他,只当他是兄弟。
若非有退婚这桩事,他与师无涯在?渭州的过命之交,定将他奉为座上宾。可世事无常,什么过命之交,都不及小妹重要。
师无涯眸光深沉,如同无星无月的暗夜,他凝神盯着?清秋。
清秋抬眸与他对?视,淡然道:“既遇上了,二?哥哥和师将军好好叙旧吧,我去飞云楼坐坐,待会回宅子的时候,给二?哥哥捎一碗鱼羹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