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你什?么千金小姐,姑娘莫不是忘了,这是韦家?,是你的娘家?,饶是日后?付大人回来,也得规规矩矩地见过老?太太。”老?妈妈啐道,“也不瞧瞧当年是怎么发家?的,还敢来拿老?太太的错。”
清秋只觉此人刁横,再说下去也无用。
“我?在汴京锦衣玉食,还请外祖母在吃食上用些心,拐了自己的外孙女配给自己的孙子,传出去也不怕丢人。”清秋平心静气地呛白。
老?妈妈勾唇讥笑,“姑娘,入乡随俗,要?想好?吃好?喝,不妨老?老?实实地给家?里去个信,叫你爹娘送你几大船的嫁妆来。”
这是连嫁妆的主意的都打好?了?清秋越发觉得这外祖母一家?是蛇狼窝,难怪韦氏不许她与外祖母家?来往。
若非她惦念着母亲与外祖母之间的隔阂,又何须受这一遭。
清秋眸光一沉,扬声朝那老?妈妈问,“我?的女使呢?还有我?的狸奴呢?”
老?妈妈不愿多留,“赶出去了,带到她几人回到京中恰好?送来嫁妆。”语毕,老?妈妈离开。
清秋环顾四周,房内已然打扫过,花窗已被封死,门上挂了铜锁,她是出不去的,如今只能等着绿柳云露几人去寻人来。
但在杭州,与付家?亲近的人实在不多,可?若真按那老?妈妈所说赶回汴京恐怕得一个多月,到那时?,怕是真要?送来嫁妆了。
屋外柏树枝影横斜,银光照进昏暗的房间。
那老?妈妈竟连一盏灯都未给她留,清秋摸索着房间的每个角落,她绝不能坐以待毙。
——
明月高照,秋风乍起,付宅角门处几个女使推搡着三个人。
“快走,快走。”手提羊角灯的女使,毫不客气地撵人。
云露不服气,忙道:“我?陪姑娘回来,我?们走了谁来照顾姑娘?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元智扯了扯云露的袖子,悄声道:“我?们是被赶出来了,我?瞧着付娘子是不会出来了。”
绿柳见罢,柔声开口,“好?姐姐,敢问是因?何要?将?我?们赶出来,我?们都是姑娘的贴身女使,我?自小服侍姑娘,可?否行个方便?”
绿柳从袖里取出碎银子放到她手上,那女使见了银子,方才和缓几分,轻咳了声。
“老?太太说了,要?将?表姑娘留下,亲上加亲。”话落,她头也不回地关?上门。
什?么叫做亲上加亲,元智愣愣问,“这是何意?”
绿柳微怔,暗道不妙。
云露急得快要?哭出声,“这老?太太是要?姑娘嫁给谁?可?姑娘与王郎君不是将?要?定亲了吗,绿柳姐姐,这可?怎么办?”
元智疑道:“云露你在说什?么?”
绿柳定了定神,道:“姑娘这是遭了刘氏的道,老?太太打定主意要?留下姑娘,故意支开你我?。现如今,回汴京是来不及了,可?一时?半会又能去找谁。”
元智提着猫笼,瞳瞳忽地“喵”起来。
几人回了杭州旧宅,各自揣着心事,绿柳在犹豫回汴京与找官府,可?这官府如何来管私事,况且韦老?太太又是清秋的外祖母,当真闹大了,付家?在汴京又该如何办,传出去又是一桩腌臜事。
云露则在院里急得哭起来,坐立不安,连连转了好?几圈。
临了夜深时?,绿柳也未想出什?么好?法子,元智眸子一转,道:“两位姐姐先莫急,付娘子聪慧,定会有法子,况此事非一日之功,定然有转圜的余地。”
话虽如此,可?要?如何才能救得出人到底还是想不出主意来。
——
清秋被刘氏关?了三日,每日除却送饭外,便没有人再靠近东厢房,其间清秋探问过送饭的女使婆子,谁知都是签了死契的,一个字不肯松。
她到杭州时?是九月底,清秋算着应该到了十月初三。
按照刘氏的说法,她要?合八字,她的八字韦老?太太是晓得的,想来她们下一步便要?假模假样地请媒人,写婚书。
可?终归是不稳妥的,清秋暗道这其中定然有别?的门路。
这日一面生的女使来送饭,清秋浅尝两口,望着院外看守松散的婆子,是打定她跑不掉,格外的闲散。
“这米糙得很。”清秋眸光哀怨,轻放下箸。
女使年岁小,不经事,只怕得罪了人,低声问:“夫人叮嘱过的,给姑娘的饭食都是顶好?的。”
清秋叹道:“不及我?在汴京的十分之一。”
女使心道她挑得很,又不敢直言,只说:“姑娘说笑了,这已经是宅子里最好?的稻米了。”
清秋余光扫向门外的婆子,问道:“你今年多大?怎么是你来?”
女使不答,觑了眼门外,“姑娘不吃就?罢了,我?该走了。”
清秋柔柔一笑,纵她离开,宅子里的女使婆子的心计不比夫人们的少,清秋拿不准这女使是怎么回事,只先试她一试。
晚间用饭时?,清秋期盼着午时?的女使来,可?这回来的却是刘氏。
她一跨进门便堆起笑脸,热切道:“清秋啊,你是吃不惯这杭州的东西了,蒲哥儿惦记着你,为你买了糖糕来。”
清秋神色淡淡,任刘氏来回打量试探。
“大舅母,这两天我?亦是想明白了,表兄一表人才,又与外祖母亲近,当日我?在气头上,那去想表兄的好?处,只一心被外祖母气着了。”清秋挽上刘氏臂弯,羞赧一笑。
刘氏狡黠的眸子一转,拍拍她的手,笑道:“你早如此,何须叫我?日日守着你,可?这不是我?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