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泉……我身子一抖,死者已矣,真正痛苦的却是活着的人。就像此时的,皑瞳!
“皑瞳呢?他怎么样了?”我焦灼的问道。
“他?”幽涣眼中淡淡忧伤,勉强微笑,“他没事,不吵不闹。只是,你睡着的这三天,他一直呆在停放锦瑟尸首的石室中。不让任何人靠近。”
我心似被重锤轰击,“是我不好,我说过会把锦瑟带回来,却只能带回个……”
幽涣揉着我的头,埋在他心口,“我说了这不关你的事,你也不想,你同样冒着生命危险独身入险地,这里没人怪你,皑瞳也不会!再说,锦瑟迟早会跟着皑瞳去了,她早就部署好一切,等她一走,便由紫荀接任宫主。你一时间难以接受,可我早在三年前便知道了这一切,知道他们在三年后的某一天,会双双离去。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就不会过于悲伤。”
“可是,”我实在愧对这份信任,“可是……”可是我说不出口,我在贺惊桐对锦瑟施暴的时候,只是懦弱的缩头不管,恐怕殃及自己。
“我姐姐呢?你们,还有没有为难她?”我小心翼翼的问。
“没有,她带着锦瑟回来,谁敢为难?”幽涣拍拍我的头,“她在隔壁房间,之前绝食几日,让她身子很虚,蓝茵已经给她配药调养。”
石门“隆隆”开启,却是紫荀,现在黑焰宫宫主,端着药碗,款款走进。“薛姑娘,这碗药你喝了,是锦瑟宫主生前的秘制配方,对内伤回复功力很有好处,”正如幽涣所说,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不会过于悲伤。锦瑟早已把一切安排妥当,紫荀亦是早知他们有离去的一天,表情虽然暗淡,却静静的接受了一切,“我的医理毒理都比不上宫主,而今你灿若星河伤及心脉,深受内伤煎熬。可这伤,我却无能为力,能做的也只有在你以后内伤发作之时为你针灸暂缓痛楚。”
我深深叹息,突然灵光一闪,我伸手向怀中摸去。哪知衣服早已被人换过。
我急道,“我的衣服呢?我怀中的东西,我的家传翡翠双钗呢?”
“碧若给你换了衣服,”他指指柜子,“衣服洗好放在那里了。至于翡翠双钗,在皑瞳手中。”
我吁了口气,还好没丢。因为我突然想起,被锦瑟的鲜血浸没,那原本晶莹碧绿的钗身变成粘稠的血色,继而微微发黑,出现勾勾卷卷似什么文字的符号。莫名的熟悉,只缘之前在黑焰宫正宫制药密室,我看到了锦瑟写的制药笔记。幽涣说那是天竺医用符号,现今世上认识的人已经没有几个……
“紫荀姐姐,这么说,你也识得天竺医用符号了?”伴随心中一道曙光,我渴盼的问道。
消逝
我想我是真的放松下来,之前精神紧张,所受的只是内外伤合并的痛楚。而今来到黑焰宫,死的死,亡的亡,活着人也不是自己能左右的,所有的恩怨情仇都可以暂且放置一旁,也不必时刻担心自己命在旦夕。我发起烧来,三天三夜,高温不退。
这期间我大概的知道一点,皑瞳仍旧守在停放锦瑟尸首的石室中,不曾出来过,也不让任何人靠近,我有些丧气,即使我这个活妹妹高烧不退,也不能代替那个死去之人,得到他的关爱。还好身边有个幽涣,最少一点是明确的,我不会孤独而死。
“小哑巴,喝药!”幽涣亲自喂我,小心翼翼的喂我吹凉,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你是不是就想让我伺候着你,所以故意不好?”
我咽下口中的药,苦涩的药汁沿着嗓壁流下。我皱着眉,虽然早已习惯了这种滋味。
“稀罕吗?”我回应道,“你是不是故意想要伺候我,所以在药中动了手脚,让我无法痊愈?”
幽涣居然没有还口,叹口气,再次吹吹药汁,喂我。他眼睫垂下,看不出浓重的黑瞳中想些什么,唇角一丝无奈,随后变成一丝戏谑的微笑。他静静喂我喝完药,放下手中的药碗,喂我擦擦唇边留有的药汁。又试探我额头的温度。
“睡吧,时间不早了,”他给我掖好被子,总是不忘嘴上占便宜,“烧已经退了,终于可以放心,不用我陪你睡了。”
我没好气白了他一眼,没有多于力气与他争辩,翻过身,不去看他。
可他却依旧站在那里,没有离去的脚步声。突然我感觉被子一开一合,带来一阵凉气。没等反映过来发生了什么事,身旁便多了一个身躯,把我向床里面推了一推。
我心中一惊,回过身坐起,紧紧抓住被子,失色道,“你干什么?”
他嘴角一抹邪魅的笑,若有似无的诱惑成分,霸道又有些孩子气的任性,“没什么,我累了,想休息。”
我心中生怒,用力打他,“累了你回去休息。”
“为什么,我们光明正大的睡在一起怎么了?”他不理会我,翻身转到另一边,“还是你对我有非分之想。”
“闭嘴,是你对我有非分之想吧!”我恶狠狠的说。睡在一起,还是光明正大!
“不错。”他坦白承认,突然坐起身盯着我,视线定格在我双唇再不移开。
我被他瞧得心中发慌,还伴随着莫名其妙的口干舌燥,他却突然一头栽倒,躺在床上,仿佛真的能够安心睡着一般。
“你,你还真是没道理。”我默默松口气,却不知该如何是好。一个失常的他……
“你想我讲什么道理?道理能解决什么?”他随口道,一向的不羁与离经叛道。他的声音附着淡淡的感伤,仍旧不看向我,掩饰自己的焦灼不安,“你还想祁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