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皑瞳,皑瞳,”幽涣不理会锦瑟的冷淡态度,转而大叫,“蓝茵,去把皑瞳叫来。告诉他这个妹妹快死了,别再管那个记不得他的慕容夫人了!”
“小哑巴,小哑巴,你睁开眼,醒了就别装睡了,”幽涣开始在我耳边聒噪,烦躁气恼,“再不起来我打你了,”他顿了顿,“要不然就扒光你!”
我又羞又怒,真想开口反击,可又一阵钻心剜骨的疼痛袭来,身体又像受到挤压,又像在被撕裂,生不如死!我咬着牙,眼泪从眼角流下,终于给我一点真实。
“小哑巴,你……”他突然拉我坐直,又封住我身后几个穴道,两手抵住我的肩胛,一阵温热的暖流融入我的身体,我疼痛稍稍减弱。
我的身体因为幽涣运气给我疗伤而微微发烫,疼痛消失,又是那种身轻虚无天地遨游般的舒畅感觉。他呼出一口气,松开我,任由我倒在他的怀里,从背后环住我,用衣袖轻轻擦拭我额上的汗珠。
我轻咳一声,睁开眼睛,伸出手,握住停在我额上的那只大手,放在怀中。
“你醒了?”幽涣关切的直起身,突然浑身一颤,转而冰冷,急速抽出那只手,离开床榻边,“醒了就好,你已经昏迷半个月了。我去找皑瞳,有什么想问的找他吧。”
他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我愕然的倒在床上。望着那个远去的背影,甚至连他的面容都没有让我看到。我又想起武林大会的前一晚,我们在假山洞中,他激烈又绝望的吻我,最后有如一潭死水,再无任何情感的双眼。
祁川走了,他也回不来了。
我心口一痛,突然很厌恶自己。我害怕了,怕失去每一个关心我的人,爹娘离开了,皑瞳不在,祁川伤我,只剩下一个幽涣,这个是可以任由我来伤害的人,他也走了,在我还没来得及看到他的面容之前。为什么,在失去祁川之后,我根本都不介意是幽涣陪在我身边。如果我真的与祁川浪迹天涯,那时的我会不会想起还有一个幽涣。为什么我的爱这样绝望这样矛盾?
我知道,我选择了祁川,放弃幽涣,可我却不希望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放弃我。
身体又像被撕裂开,疼痛感渐渐清晰。我试图坐起来,运气调息。这种伤是要不断运功输气才能减轻折磨吧。
“别运功。”门外一个声音,终于幽涣还是忍不住走了进来,“很痛吧,黑焰宫上一代有三个圣女是因为逍遥门的无忧心法死去的。你师母很厉害。”
“嗯。”我咬着牙,喉咙摩擦出含糊沉重的声音。
“你别乱动。”他扶住挣扎的我。
“走开,”我咬牙切齿的叫道,浑身打颤,含糊不清的从齿缝中蹦出几个字,“我与你毫无瓜葛,不想欠你什么。”
他愣了一下,不再强求。为我掖好被子,坐在床边,面无表情的看着我,伸手为我拭去眼角的泪与额上的汗珠。他笑了笑,起身离开。
“你!”我喘着粗气,再也不能说出清晰的字句。扭曲着身体,汗珠泪滴一起流。
“舍不得我?”他走了回来,笑一笑,却没有初次见面那总凛艳魅惑的感觉,脸在笑,而心仍然那样枯槁如死灰。原来那种邪气与魅惑也是生命的一种象征。
我倔强的摇摇头,全身团在一起,却紧紧握住他的手,紧紧攥住不放。
我沉沉睡去,再醒来时,皑瞳坐在身旁,手中紧握的是他仅剩的左手。
“你,”他没有戴面具,我愣了一下,声音有些嘶哑,“你怎么在这?为什么?”
为什么总是不问我的想法,从来不顾及我的感受,想赶人就赶人,不想认就不认,然后等我接受慢慢接受事实,他却又突然出现在我身边,像要拯救我一样带我离开,之后呢?这次,最后是不是又会把我推走?
“没什么,本来看够了好戏,想不做声的离开,却突然发现小霜,明知道不该这样做,却抑制不了想要一家团聚。”皑瞳生硬的扯扯嘴角,轻描淡写地说,仿佛是别人家的团聚。
“她是?为什么?你怎么知道?”我扬扬眉毛,眼中尽是荒诞,“可她说她叫薛月凝,那个人是我,对不对?”
我是想要他的一声肯定,因为经过这些事,我都无法说出自己的身份,释然,小月,或者是谁……慕容夫人不管她究竟是谁,她的慕容夫人是肯定的,不管她和慕容楚之间发生过什么,正在发生什么,他们的感情是有目共睹的。而我?释然,我从没接受过这个名字,小月,祁川不在,他重重伤我,让我身心煎熬,我还是那个小月吗?
“小凝……”他忧伤的说道,长眉入鬓,完美的面庞像笼罩了一层雾气,看不清楚,“也许不是你。”
我内心苦笑,又来了,又来了,又在把我往外推。说是对我好,不想让我牵涉进来,可我已然牵涉进了,这样他也不管不问吗?
“那你的一家团聚包括我吗?”
“让我这样一个人承认你的身份,有什么意义?我不过是一个废人,还是个沾满仇恨鲜血的人。”
“所以你都不在乎我吗?如果我都不认你,你也不会难过?”我轻轻地问,好像听到了心被打碎的声音。
“为什么没跟祁川走,不听我的话?”皑瞳岔开话题。
“是他不想跟我走。他都知道,从……我也不知道他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的,也不清楚他都知道些什么,但是他……”我咬着唇,说不下去。
“别说了。”皑瞳松开我的手,绕过肩头,把我抱在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