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我们到东街去吧,那边的戏班子很好看。”飞临跟着我漫无目的涣散的步伐,向我提建议,“姑姑,你还在生我的气吗?”
我停下脚步,小孩子,真的是孩子,总是把自己想象成世界的中心,有什么好生气的,芝麻大的小事而已。
“没有,那我们就到那边去吧。”我拍拍他,抓起他的手。
我们四个人在南宗剑派分手,飞临觉得闷得慌,一定要我陪他出来玩。祁川与贺惊桐一同去见君寂风。看来,他还是真的是忙到没有让我见缝插针刺探一下的时间。
“你现在的身份不同从前,连心也变了。我们已经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师兄,对不起。”台上的女子依旧一身闪亮的金黄色衣衫,手里象征性的拿着一把演戏的长剑。
还是那天的那场戏。
“师妹,不论我做了什么,我都为了你,我是为了我们!”
“你不是为了我,你只是为了你自己!”那女子尖声道。
师兄面露凶光,手一横,恶声道:“不管是为了我,还是为了你,我都不会让你离开!”
“我绝不会与我的杀父仇人在一起!”女子一探手,寒光一闪,长剑脱壳而出。
熟悉的台词,那天已经感慨完毕,此时真的就只是看戏。我抱起飞临,看他认真仔细的听着,偶尔表情还会模仿台上的那两个人,嘟嘟嘴或蹙起眉。年纪虽小,看起来却老于世故,眉目间展露些许慕容楚俊朗倜傥的痕迹,长大后一定又是个美男子。我突然间有些遐想,除了像慕容楚的地方,其他应该都是像慕容夫人。直到现在,也许除了慕容楚还没有人见过慕容夫人的真面目,如果把飞临的容貌拼凑起来……我笑笑,还真是无聊,听多了外界传言我的美貌,似乎内心真的有些膨胀,对于举止雍容的慕容夫人,都有一种想要比一比的感觉。
“姑姑,你怎么又高兴了?你看着我笑什么?”飞临回过头,难以理解的看着我。
我不由得又是一笑,“看你看戏看的这么认真,你能看懂吗?”
“当然,姑姑你太小看我了,我可是慕容家……”他又想来一篇以慕容为傲的长篇大论,可是马上被我用手捂住他的嘴,发不出声音。
“嘘~~”我严厉的瞪着他,不安的看了看周围,“还想被人暗算吗!”
“哦。”飞临吐吐舌头,转过头继续认真的望向戏台,笑声的嘀咕,“不过,这个人比起师叔祖真的差得远了。”
“什么?”我失声叫道,这个人演的是君寂风!
“我只是听娘亲这样说,到底她说的是哪一个人啊?”飞临兀自寻寻觅觅。
刚说我小看他,其实他还不是什么都不懂!否则怎么会这么轻易的说出口,还能是哪个人,不就是那个负心汉!先前把那个所谓“师兄”当成是祁川,现在发现居然是他爹爹,果真是父子俩!
“姑姑!”飞临倒吸一口气,突然抓住我,不知所措的说,“你可不要说出去,我只是偷听到娘亲对爹爹说……”
“我知道了,”我轻轻笑道,眼睛微微放光,“你对我说的话,我什么时候告诉过别人!”
我静静的看着表演,听着每一句台词,想着师母的话,祁川的哀伤,我突然明白了。这个君寂风,真的不是一般人,如果说他连自己至爱的人都可以冷血的赶尽杀绝,那无怪乎我们全家都毁在他的手上。
我斜眼一瞥,其实早已发觉,街角有个身着淡黄衫子的女子一直看着我。她见我我回过头,马上消失在茶楼的门口。
“释然姑娘果然不是一般人呢,我第一眼见到你便知!”
我与黄衫女子坐在茶楼的二层,向下能望见飞临专注的看着他并不懂的戏。我告诉他我去买些东西,让他乖乖等着我。
这黄衫女子不是别人,正是我来到燕堤城那天在落雁居见过的那女子,不住提出质疑君寂风为人的人。我有一种感觉,她绝对不是只图一时嘴快,在燕堤城中南宗的人到处都是,有本事扰乱众人却又不担心惹祸上身,她一定有后台。只是在我突然知道她居然是九孤门独孤权的小女儿独孤玖时,我的计划有所改变。
“不过这对我有什么好处?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况且,我又如何知道释然姑娘你的消息准确与否!”黄衫女子垂着眼,长长的睫毛微微上卷,话锋一转,嘴角一抹笑意,却明显已经动心。
“我不知道这对你有什么好处,不过一定有好处就是了,而且好处还不小,”我扬扬眉,胜券在握,“如果你不愿意释然也不勉强。”
我拍拍桌子,起身准备离开。
“等一下!”她果然叫住了我,眉眼清秀中透着两分不羁,“我只是问问,释然姑娘非一般人,自然有自己的渠道。不过你就这样告诉了我,就不怕我们九孤门将计就计,顺道把你逍遥门一道算计了。”
“如果你们有那个能耐,我无所谓!”我带着三分邪气的说,“逍遥门一向不把名利放在眼里,随你们怎样!”
“这么说不是施崇岩那迂腐的老书生让你做的?”独孤玖瞪圆了眼,眉开眼笑,“我说的嘛,我爹就跟我说那些所谓的正派,唯有逍遥门他看着顺眼。”
“你这么给我逍遥门戴高帽,我们就是有那心,也不会那么做了!”
“可是,释然姑娘,那你要我这么做的意义又在哪?”独孤玖眨眨眼,天真的眼神藏着利剑。
“我,”我张口结舌,微笑僵在唇边,避开她的视线,望向窗外,“这是我的事,你知道了对你也不会有益处,大家各取所需不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