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难
38
“所以，你选择了皑瞳，选择了离开。”不出我所料，幽涣依旧站在我的房门口，从未离开过，一直在等我回来。
真讽刺呀，选择信任的哥哥，于是选择割舍了这段血缘！
“你早就知道！”我愤怒中带着惊讶，为什么要把我蒙在鼓里。
“我提醒过你要尽早想好今后的去处！”幽涣无辜的看着我，眼中一丝无奈，“只是没想到皑瞳动作会这么快！”
“你这么了解他，所以你也知道我没的选择！”我泄气的说。
“是你不想选！”幽涣狂躁的喊着，“皑瞳赶你走，就是因为你的不坚定。你心心念念都是祁川，做梦也会梦到他不是吗？无论如何，皑瞳都无法与祁川和平共处。即使祁川放弃他现在的身份！”
幽涣喘着粗气，一脸暴怒，像在提醒我一样，盯着我发髻上的白玉钗，仿佛一个冲动就要扑过来把它夺走摔碎。
我愕然，原来是我在逼皑瞳赶我走，只是因为祁川出现在我的梦中，因为我发疯一样的翻找白玉钗，在进退中两难。于是他流下了那么多泪，却不是因为我长得像娘亲，而是他心中已经有了分离的想法，然后他赶我走，帮我做了这个决定。
“可是，”我茫然不知所措，“我到底该怎么办？我不想离开皑瞳，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他，可是祁川，我，我……”
幽涣皱了皱眉，好像中了毒一样脸上一阵扭曲的痛楚，“如果两个人一定要有一个死，你宁愿是谁？”
我抬眼看看他，没有作声。
“好吧，如果我和祁川，一定要有一个死，你希望是谁？”他的语气降下来，未等我做答气势上便已经败下阵来。
我厌恶的瞪着他，大喊出声，“我不希望任何人死。我更加讨厌做这种选择题！”
“你居然说不希望任何人死，”幽涣吐出一口气，原本焦躁的脸上竟然挂着淡淡的笑，额头发带上的玛瑙石鲜艳欲滴，在晦暗不明的灯火下显得那么蛊惑，“还以为你会毫不犹豫的说是我呢。”
我看着他淡淡满足的样子，脸上突然一阵热潮涌上，心砰砰直跳，好像被什么诱惑了一般。
“你这个样子真的很讨人厌，怪不得皑瞳这么想让你走，”一阵沉默之后，他轻哼了一声，脸上的笑意不见，神情凝重起来，语气一如往常，永远不会忘记讽刺我，“现在我也很不想看到你，你收拾好东西快走吧。”
双颊通红，我被他伤人的话语激的面红耳赤，反手一掌打过去。
他不闪不避，一抬手抓住了我，让我动弹不得。
我冷笑一声，心中热血澎湃，“幽涣圣使既然这么不想见到我，那我偏偏要留下，让你天天见，心里烦！”
他浓重的黑瞳忽的一亮，手一抖，声音都发颤了，“你说什么？”
“我随口说说，”我冷冷的回击，“不管你们说的是不是真心话，我说的话是假的。”
“你……”幽涣咬牙切齿，双目暗淡下去。
“圣使，”一声稚嫩的轻呼打断我们，“宫主在正厅等你，你们……”
我循声望去，一淡绿色衣衫的小姑娘走近我们，圆圆的鹅蛋脸，光洁的额头，双颊粉扑扑的，十四五岁左右的年纪，正是那天被祁川施琳珊围攻的碧若，幽涣的侍女。她看着我们针锋相对的模样，似乎有些怯懦。
我狠狠从幽涣手中把我的手抽出，惹他发怒的目的达到了，可心中却全然没有丝毫快感。看着他气结离去，却又忍不住回头望向我的背影，反而一点点失落涌升。
全世界离去，只剩下我一个人。
我坐在石椅上，哪有什么行李好收拾，那几件破衣服几张银票。那银票还是上次离开黑焰宫幽涣给我的。
“那么，现在就离开了吗？”我轻轻地问自己。
现在回去，回去做什么？找到祁川，见到祁川，然后呢？然后看他和施琳珊是如何共同修炼无忧心法，质问他，冲他发脾气，然后呢？然后问他说，“我们一起浪迹天涯，隐居起来，你愿不愿意？”如果他不愿意呢，他刚刚才找到爹爹，就像我刚刚找到哥哥一刻都不想离开。如果他真的愿意，我也毫无眷恋吗？
不是的，皑瞳，今天你赶我走，也许全是出自你对我的爱，让我过的好。可是，我不能不顾及别人，我不会让你一个人再次以身犯险，我会把君寂风杀死。手刃仇人的那个人是我，不是你……然后，然后我问祁川，“我们一起浪迹天涯，隐居起来，你愿不愿意？”
我挎上包袱，步伐不紧不慢，偶尔抬起头看看会不会遇到谁。可除了几个宫女，其他人根本不见踪影。
静静的走，要不要话个别？好像刚刚的就是话别，皑瞳，幽涣，都说了不想再见到我。锦瑟……我不想见到她，抢走我哥哥的人。
“回宫主，那日您提早出关突然行踪不明，幽涣圣使、我与碧若一同赶往燕堤城，本是寻你，可结果却发现了奄奄一息的皑瞳圣使。随后我们在燕堤城逗留数日，一来是继续寻找宫主，毕竟这个地方的可能性最大，二来也便于皑瞳圣使疗伤。”
我耳中传来紫荀的声音，转了个弯，那淡淡紫衣少女便背对着我。除了几位仍在外面执行任务的侍女，其他的几名依次在后，幽涣皑瞳在前，一字排开，锦瑟高高在上坐着。乍一下还以为是石椅，定睛一看才知道，那是万年难遇的巨大玉石，刻砌成的座椅。
“后来蓝茵在慕容山庄得知，南宗的人自称抓获一名黑焰宫宫女，不会武功，只通医理。我们猜想便是您，好在他们为了给君寂风那老贼疗伤，暂时不会伤了你，皑瞳圣使又身受重伤。我便调集人手在燕堤城查探，一有风吹草动我们便行动。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