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虽然说的是“好像”,但那笃定的样子分明就是再说“绝对”。
“我看看,”中医抬手摁住丧尸的头,用另一只手撑开丧尸眼皮仔仔细细地观察了一遍,“瞳孔对光有感知了,或许能够完全恢复患病前的状态,看来视力问题的确是最容易康复的症状。”
秦也跟着看了几眼患者,虽然对方眼中还是不太清明,不过确实会随着前辈对着光线摆弄的方向转动眼球了。
“那我再在几个明目的穴位上扎几针,为挣效率还是双管齐下好。”也煋摸出几根细小短针,“来,不怕啊,医生都是为了你能早日康复。”
丧尸虽然仍看不大清楚,但本能地感受到了恐惧,即使被捆得死死的也要再奋力挣扎几下,倒把也煋衬得像反派一般。
只可惜这位老中医的动态视力极佳,即使是在病人不愿意配合治疗并疯狂扭动的情况下,也可以准确无误地扎好每一针,绝不错扎任何一个穴位。
这,便是职业素养吧。
“搞定。”也煋看着面前再度陷入昏迷的丧尸,很是满意地拍了拍手,不顾一旁的少年带上了些许疑惑和恐惧的神情。
前辈似乎越来越吓人了,真的没问题吗?
秦不敢多想,默默地按照那张挑出来的药方再抓了几帖药。
全城封闭的时间已经过有小个半月了,城市几乎瘫痪,停水断电频发,物资面临短缺,是时候让临市的支援队来了。
本市研究所一定会把秦的实验报告等资料转交给临市的那群老顽固,他们信不过秦,即使拿到了资料也不会去用,白白浪费了少年的心血。
因此也煋打算把资料夺回来,现在这孩子是他罩着的,那就不能让别人欺负他,践踏他的劳动成果。
虽然封城已有一段日子了,可互联网并没有断,又时相关的新闻推送上还能看到临市那群人对小秦的冷嘲热讽,说本市的研究所所长识人不清,这么重要的项目居然叫一个拎不清的小娃娃全权负责,出了事也都是活该。
临市最看重的是资历,哪怕你年纪轻轻就获得了许多学术上的成就又如何,你的年龄、学历、参与过几个项目、有哪些著名的专家带过才是他们考核的标准。
哪怕你连一篇独属于自己的学术论文都没发表过也不要紧,只要有厉害的人推荐、在某个知名团队里打过杂、再不济熬了个几十年,他们都会认可你,觉得你是个做科研的好苗子。
真可笑,小秦他可不希望自己五六十岁的时候,还被称作“苗子”,他认为自己那是早该长成了遮天蔽日的大树。
年少成名的人也许更容易有些傲气,他不是圆滑世故的,不屑于同那些业内的老人虚与委蛇;他是直率的,锐利如剑,总是能一击切中难题的要害,一语道破别人的失误,不留情面地进行批评。
所以有人看不惯他,明里暗里地嘲讽他、编排他、污蔑他,好像把他一个人赶下了台自己就能得道升天一般,压根不想想真正的问题所在。
也煋不愿少年沾染上业内的歪风邪气,他只想让对方能安安心心地做科研,做出对社会、对人类、对世界有用的贡献。
这是他要护着的人,不仅仅因为他是剧本的主角。
“小秦,”也煋想了一下,还是先不要告诉对方他的打算好了,“我出门一趟,你把患者看好,也要保护好自己。”
“知道了,前辈。”秦没有问他为什么突然要出门,毕竟前辈这么做肯定有自己的考量。
……
临市研究所的人这次来得十分低调,没有事先在媒体上大肆宣传某某专家亲自到访交接工作,也没有举办演讲大谈科研前景,只是一小队人乘着车来到了本市城门附近就停下了。
“老院长,您要不先下车透透气?”一个中年男人带着讨好的笑对坐在后座的白发老者说,“我看那些人真是不守时,我们都来了多久了还没见着个来迎接的,实在不像话。我们这些小辈倒是无所谓,但他们怎能耽误了您老人家这般的大人物呢?”
“老徐,别太多话,”驾驶座上的人提醒中年男人,“老院长需要休息。”
“对了,”那个被叫做老徐的人依旧停不住嘴,“今天一大早就出发了,一路过来舟车劳顿,没想到好不容易到了却连个接应的人也无,老院长这样的大拿肯亲临指导就是他们的荣幸了,竟然还敢怠慢——果然同所长说的一样不懂规矩,要不然就不会出事了……”
老院长显然不愿继续听他唠叨,冲着驾驶座的方向说,“小马,配我下去走走吧,小徐你留在车里就好。”
小马熄火下车后给老者开了车门:“您慢些下,我扶您。”
车门关上后小马似乎还能听到,老徐在车内喋喋不休的声音透过开了一半的车窗传出,那话痨没有一刻闲得住嘴,就是自言自语都可以讲上半天不带歇的。
不过这次让他跟着正是因为这一点,小马不善言辞,老院长年纪大了没那么多应付的精力,在项目的谈判上还是要靠着老徐来打交道。
“这里空气不错。”老院长觉着耳根清净些,心情也好了。
小马犹豫了一下说:“十来天没能通车了,自然好些。”
他不知自己的话是不是有些不合时宜,老者露出了“好好的气氛都被你小子给破坏了的”表情,令他有点儿难堪。
老徐的话其实夸张了不少,他们才刚来,而且比原定的时间要早,不存在对方故意迟来的意思。
小马的视力接近“满分”,远远地就瞧见了几个向他们走来的人,应该就是交接工作的研究员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