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请她帮忙去了解一些情况,她对紫英巷比较熟,我以为……”
以为什么?以为就是占用她一点时间和陈斌讲几句话?时渠不想听这些,径直打断他:
“温珏她就不是个帮忙只帮一点的人,今天她没有和我一起跑走,十有八九是为了帮你抓住那个疯子。
不要说什么你觉得她厉害、能解决问题这种鬼话。她再厉害,再能大难不死逢凶化吉,也不是你利用她的理由。她有自己的工作,不需要用帮助警察来证明自己的价值。
今天如果有什么意外,后果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如果不能确保她的安全的话,以后就不要再让她帮忙。”
箫伟提着药,指节收紧,塑料袋嘎吱作响。良久,他回答:
“我知道了。”
温珏出来的时候,箫伟已经走了。时渠将他买的药给温珏看了一眼:
“你那个警察朋友给你买的。还有热牛奶。”她拿起奶瓶子来晃了晃,“哦,已经凉了。”
“咱们回家吧。”
箫伟,记录者
紫英巷的抢劫案破了。
陈子来,多次持刀对附近居民实施抢劫,因为巷中住户多是陈家本姓亲戚,邻里共处几十年,又因其父亲护子心切,买通物业谎称监控失效,又拉拢邻里形成包庇,并与多个受害人达成私下和解,所以没能第一时间将其抓捕归案。
可是南湖的绑架勒索案却仍然在审理中,那个被药晕的小女孩还在验伤,除了身上的皮外伤,精神损失也不容忽视。
时渠是最幸运的一个,除了被吓出一身汗,没受什么外伤。温珏的伤却不少,好在都集中在手上。
手上的伤口每天都要换药,手包得跟萝卜一样,没法去上班,但温珏的心情却很不错,一点儿也没因为伤手给生活带来的不便而烦躁叹气。
反倒是时渠,每次帮她换药包扎,都得咬牙进行——这刀口看着都疼啊!两只手处理下来,牙都酸得不行。
还有那手腕上的疤,时渠总忍不住去看,这一次,终于忍不住问了一嘴:
“温姐姐,你这两只手怎么多灾多难的?这个疤痕这么深,受伤的时候一定很痛吧。”
温珏扭了扭手腕,感受着伤疤上的皮肉被拉扯的细微感觉:
“小渠,2015年……你13岁?在上初中了吗?”
“嗯,初一了。”
“那时候,我已经大学毕业5年了。和前几天一样,经历了一场绑架。那个人为了不让我反抗,把我的手套在绳圈里栓起来,我挣扎的时候手腕就会被磨破。有几次腕关节都被我扯脱位了,然后又被他接回去。这样反复,可不得留疤。”
时渠听得目瞪口呆。这是可以如此平静讲出来的话吗?温珏,这个女人的力量,恐怖如斯。
她用手指轻轻点了点她的手腕,庆幸道:
“还好,还好那天你逃出来了,陈子来那个疯子也被抓住了,不然,我要和柳依依以死谢罪。”
“哈哈哈哈你说什么呢,该死的是犯罪的人。”
是啊,该死的是犯罪的人。
这几天天气不太好,窗外阴沉沉的,莫名让时渠想起周蕊死的那个雨天。枪响过后,大雨冲刷了街道上的血迹,带着肮脏的、污秽的恐怖集团,流进了永不见光的下水道。
“小渠,其实我很开心。6年前,我没能成功指认凶手,是我一直以来的遗憾。可是这次,我抓住他了。这么多年,还算有所长进。”
她脸上的笑容,有欣慰、有释然,是真的很开心吧,否则怎么会连尾音都是上翘的。
时渠好像又懂了她一点。
2015年,温珏去当卧底,被周蕊绑走。周蕊不忍心杀她,而她又注定不可能一辈子安安分分待在他身边,他还需要用她去跟市长和公安局谈判。所以每一次用她发泄,他都会刻意乔装自己,或蒙住她的眼睛。
温珏获救后,创伤应激反应下,忘记了很多细节,当时弹幕上还有人说女主没用呢。
原来没能在2016年提供更多的信息帮李周精准锁定周蕊,已经成了她的执念。
时渠记起来一段很短的闪回戏,是表现李周和温珏“决裂”的一场。温珏复健期间,李周担心自己再跟她走近一步,会使她更深地卷入案件中来,再次陷入危险,所以决心要与她分开。
李周转身说:“你听清楚了,我不需要你,咱俩离得远远的,对谁都好。”
温珏哭得很伤心,她的手腕上还缠着纱布,只能用手肘去顶撞李周面对她的脊背:
“你不需要我,你现在说你不需要我了?当初是谁说,人生的路太长,需要我陪他一起走的?!”
李周不为所动,温珏继续哭诉,渐渐由愤怒转变到哀求:
“那算我需要你还不行吗?你就当帮帮我,别把我推开,我不想让自己白遭一趟罪,让我觉得自己还有点用行吗?”
李周离开了,徒留温珏一个人在房间里痛哭,镜头拉开,床边还吊着被她拔掉的点滴。
剧情里的这一段,曾被人拿来力证温珏是个恋爱脑拖油瓶。特别是她最后那段话,很有道德绑架那味,还是个企图用婚姻来证明自己有用的笨女人。
但时渠总觉得这段闪回还是太短了,完整的对话肯定不是这样的。温珏这个人物的逻辑,是有理想、有志气、正义感十足,独立善良,勇敢果决的。
怎么会只为了挽留一个男人,卑微至此?
如果说之前看剧时只是猜测,那么现在她可以肯定,这段戏绝对不是呈现出来的那个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