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召唤几千年前的我的那张……契约书。”
教廷位于王都的中心,那是一个白鸽环飞的所在。每一日,清晨熹微的光伴随着高级神官登上白塔的最高处,引导教士们一同为了光明祈福和祷告。
往下看,是刻印着玫瑰图章的广场,这里一年四季都焚烧着不灭的圣烛,氤氲着洁净的气味。广场正中央的喷泉在灼热的阳光下,溅开钻石般明亮的水滴。
然而,这一天,无人有心欣赏这样的风景。
人们窃窃私语,流言像是长着翅膀的乌鸦那样,不仅仅在光明教廷的内部飞翔,还在整个国家盘旋,发出嘶哑难听的怪叫。
据说光明圣子忽然传送到教会的早祷现场,浑身是血,气息奄奄。
据说神官们启动了数百年难得一见的典仪,恳请光明神降下神恩拯救圣子。
据说教皇的怒意有如雷霆霹雳,要将这件事追究到底。
秘银铸就的大门上盘绕着玫瑰,此时死死锁住,教廷禁止所有外人人士进入,可相关的讨论仅仅用了一上午便演变得愈加剧烈。
人们众说纷纭,所有的流言在此刻疯狂蔓延,不论是否真的和事件相关。
不知为何,一个此前从来没有被人注意过的说法,逐渐被挤上了风口浪尖:
教廷的大主教埃德温是一个骗子,他隐瞒了自己不堪的出身和卑劣的血统,这才激怒了神明,招惹了这一出祸端。
人们紧张兴奋地分享见闻,虔诚的人聚在一起祈祷,祈求光明神原谅这些妄议者的罪过,保佑圣子的安宁;而聪明的人却隐约能感到这些人的背后,站着更加庞大的力量。
“先生,”
他们颇有深意地笑着,勾起你的兴趣却不继续,只是冲你摆摆手指,
“我可不敢再讲下去,但我们这位好主教的事情,不久后就会举世皆知了。”
埃德温此时正跪在光明神的塑像之前,在他的背后,同时跪着一大批圣职者,或是捻动着玫瑰念珠,或是捧着秘银十字,都在虔诚地祈祷着。
祈祷在此时绝不是优先级,毕竟,教廷此时的当务之急是举行典仪请求神恩。
可身为王都的大主教,他却被隔绝在典仪之外。
教皇看向他的眼神复杂而隐含着一点怜悯,却还是毫不容质疑地命令他离开仪典现场,他是这么说的,请求神恩的典仪上必须纯洁无暇,容不得一点污秽。
“虽然……”
教皇顿了顿,缓和了一点语气,
“流言未定真假,但我们不能冒险。你对教廷的贡献,光明神也会看在眼里的。”
风暴中心,埃德温的手却依旧很稳。他跪在大法堂光明神的雕像之前,闭着眼睛,一粒粒转动着手中的玫瑰珠,感受珠串在手中粗糙地摩擦,留下香膏的气息。
他的身上是一件纯白色的主教大氅,象征着崇高和纯洁。法杖此时用不上,横在他膝盖之前,杖上那颗鸽血般殷红的红宝石依旧熠熠发光。
直到傍晚五点的钟声响起,白鸽回巢,天色一点点暗下去,神殿内只留下闪动的烛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