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当她抬头望去,她却没有向其他人一般看向那些更好更甜果子,她望向了树顶。
在一棵树上,可不止有虫子,还有鸟。云家的这棵树上,众鸟们站在顶端,守护着最好的果实。虫子永远不能触碰顶端的果实。
她想做鸟。
云清如开始控制自己的修炼速度,直到收徒大会时,她已经十岁,在家族看来,她是刚好临门一脚获取了资格,这样的孩子能入什么宗门,给家族带来多大的利益,都几乎是一眼能够看透的。
云清如走的那天,是她娘最喜欢她的一日,她站在仙舟下,激动的望着云清如,说着这些年来从未说过的话语,露出她从来没有露出过的笑容。
云清如也学着她的模样,勾起两侧唇角,表现出友善的模样,而当仙舟起飞,再看不到下方景色时,云清如终于收起了脸上的笑容。
她不知收徒大会是怎样一个地方,她又要通过这场大会通往何地。此刻迎着仙舟甲板上的风,穿透云层,她只知道,她或许可以再也不用回到这个地方了。
但任谁也不会想到,她会被天谕山的一位长老看重。
当那位长老拉着云清如的手登上去往天谕山的仙舟时,云清如侧着眼看了一眼,目光落在那位长老有些苍老的手上。
那只手正牵着她,常年练功的老茧几乎将她整个手都包围起来,但她不疼,她的手同样有茧,虽然不如他的多,不如他的痛,但这点粗糙,早已没了感觉。
这时,那长老也发现了她的目光,当他望来的一瞬间,云清如习惯性地低下了头,就像对待其他身份在她之上的那些人一样。
然而这次,她却只听这老者问道:“怎么了?有什么不高兴的地方吗?”
云清如微微抬了一下头,这是头一次有人问她,有没有什么不高兴的。
她下意识地摇了摇头,那老者安慰道:“你随我回去,日后我就是你师父,你以前在家族中,有师父吗?”
云清如摇摇头,顿了顿,却又老实答道:“我们有授课的先生。”
她师父蹲了下来,似乎是想看她的脸,云清如头一次被人用这种视角去瞧,原本朝下的眼睛,又不知该往哪儿搁了,她已经习惯了在他人面前低着头。
他笑道:“那算不得师父,你离了家,没了爹娘兄弟在身边,有什么事,来找师父就成。”
这话云清如又有些不明白了,她在家的时候,有什么事,也不会去找自己的爹娘。
但别人说什么,她就应什么。
她师父名为秋成,乃是天谕山白钰峰的一位管事长老,修为乃是大罗金仙,在那时的众人眼中,她已经是高高在上。
所谓众人,便是白钰峰的弟子,还有云氏一众人。
云清如以为自己成了鸟,但其实那时候的她还不知,她甚至已经跳出了那一棵树。
瞧着云家而来的书信,云清如心头也没有太多情绪,只是看着书信中,自己娘亲所提到,自己的生活好了许多,她竟然稍稍松了口气,想必这次,她娘这次终于不会再把她挂在嘴边了。
而来到白钰峰修行,还有一件怪事。
在云家的时候,授课的先生总叫他们要努力修行,然而到了这白钰峰,秋成却时常对她说:“清如啊,这修行不是一朝一夕的事,这种事不必着急,要循序渐进。”
十岁的云清如愣了一会儿,一如从前在云家那般乖巧,轻声道:“是,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