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哥不服:“不是,咱们家不是一视同仁吗?为什么现在不说男女平等了?”
“咱们家是男女平等,但是在婚恋、生育方面,男女永远不可能平等。”季时谦语重心长地教育儿子,“女孩子结婚,就是在用自己未来的人生去赌一个男人和他背后家庭的良心。如果人生是一场场赌博,而女孩进入婚姻是风险最大的那一把。”
女性在婚恋关系中,天然就是被剥削压榨的一方。
“你妈妈前些年跟我吃的苦,你都看在眼里,还有更多你看不见、不知道、想象不到的。她生你的时候,差点连命都没了……”季时谦说到这里,嘴唇颤抖,眼圈瞬间就红了,握着茶杯的手都是僵硬的。
兄妹俩第一次听说这回事,都愣住。
季时谦缓了缓情绪,继续说:“那会要不是有幸遇上大医院的医生来县医院巡诊,给你妈妈做手术……”
都说到这里了,季时谦索性继续往下说:“你们都这么大了,我也不怕你们知道了。原本朗哥应该有个弟弟,缈缈应该还有一个小哥哥。但他来的时机不好,你妈妈的身体没恢复好,她又受一回罪。”
“造孽的是我,受罪的却是她。男人没有切身体会,就永远没有资格说感同身受。”季时谦叹息一声,问朗哥:“儿子,你现在还觉得不公平吗?”
季书朗摇摇头:“我知道了。”
季疏缈歪着头沉思,有姨父这样的爸爸,朗哥上一世是怎么长成了渣男的?
“好了,回家吃饭吧。”季时谦放下茶杯站起身,“看看姨妈今天做了什么好吃的。”
季疏缈:“肯定有糖醋排骨,我早上姨妈说想吃糖醋排骨了。”
这一片工业区都是污染重的厂房,除了建材厂以外还有塑胶厂、皮革厂、冷轧厂等等。
夏季是招工的高峰期,到处贴着招工信息,红底白字的内容尤其显眼:招应届生、暑假工。
两三千的工资,让一群年轻人趋之若鹜。
季疏缈坐在车后座,一路走来看到的都是提着红色塑料桶、背着编织袋,拿着凉席的年轻人,很多和季书朗差不多大,有一部分人的年纪甚至和季疏缈差不多。
那些十几岁的少年、少女三三两两地交谈着,站立时伸着一直脚,展示着脚上和大家一样的帆布鞋,在傍晚畅想着打工赚钱以后的美好未来,聊着介绍人说的各种福利。
他们张扬开怀地笑着,丝毫不知道工厂里等着他们的是什么——这片工业区里,黑工厂、黑心老板比比皆是。
一群人的出现引起众人的惊呼和艳羡的目光,为首的人头发染成夸张的大红色,做成赛亚人的形状,头发做成的尖刺一根耸立着,全包眼线夸张妆容,耳钉、鼻环、唇钉一个不少,黑色背心露着大片的纹身,铆钉皮带、金属链,红色紧身裤。
红色赛亚人身后还跟着橙、黄、绿、青、蓝、紫毛,个个发型高耸,是至少半瓶啫喱才能勉强做到的效果。
他们享受着众人的目光,挂着看似高深莫测实际傻里傻气的表情。
朗哥看得怀疑人生:“有什么好羡慕的?哗众取宠的小丑。”
季疏缈:“那证明你的审美还正常。”
正在思考今晚是去网吧还是去溜冰场的“红色赛亚人”罗凯,不会知道自己命运的齿轮已经开始偏离方向。
溜冰场意外
季书朗在工业区的篮球场认识了新朋友,叫李武斌,家里开电动车零件加工厂的。
这天李武斌过生日,邀请季书朗一起庆祝,左不过吃饭、ktv这样的流程。
季疏缈本来不想凑热闹,但季时谦和秦蕴去过二人世界了,大热天的她又不想自己做饭,就跟着朗哥一起去了。
李武斌的朋友们大多是那片工业区老板的孩子,十几岁的年纪张扬外放,男孩女孩暧昧不已,经常打闹着就变了味。
季疏缈此时庆幸自己年纪小,还是一根豆芽菜,惹不上这些桃花骨朵,一心干饭。
季书朗就惨了,有两个女孩子明显对他有意思,聊天时频频cue到他,有个胆大外向的女孩还端着酒杯来敬酒。
季书朗酒喝了,然后中途把聊天,两个女孩子的名字都记错了,遭了两对白眼后,彻底无人问津。
十几岁的年纪,就是喜欢和讨厌都突如其来又莫名其妙的年纪。
季书朗一头雾水,小声问季疏缈:“这就是我孤独终老的原因?”
季疏缈上辈子只活到26岁,哪知道朗哥有没有真的孤独终老,但是他当渣男作孽倒是真的。
“大概是吧。”季疏缈捧着装满果汁的玻璃杯,遮住上扬的嘴角。
季书朗的眉头拧在了一起。
吃完饭时间还早,李武斌又请大家一起去附近的溜冰场玩。
那个溜冰场季时谦提过,乌烟瘴气的地方,时不时有打架斗殴事件发生,严令禁止过季书朗去,更别说带季疏缈去。
季书朗看了妹妹一眼:“我就不去了吧,我爸不让我……”
“你再装!”李武斌毫不留情地拆穿他,“你爸妈去旅游了,过两天才回,你拿你爸当借口!”
季书朗指了指季疏缈:“带这小祖宗去了溜冰场,我没法儿交代。”
“怕什么?那是我大哥的场子,他今天也在,还怕有不长眼的敢欺负你妹妹。”李武斌转头对季疏缈道,“缈缈妹妹,一块去吧。那里的鲜榨橙汁可以加脆啵啵,可好喝了。”
季疏缈漫不经心地摇了摇扇子:“那走吧。”
转场的时候,季书朗扯着季疏缈的胳膊,咬牙切齿小声道:“要是让你亲姨父我表爹知道了,你得说是你要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