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补充,“这个是防水的。”买表之前,沈意欢就隐有猜测,这也许就是靳延不爱戴表的主要原因,频繁摘取、实在麻烦,而他一看就是个极其厌恶麻烦的人?。
“防水?”听到这儿,靳延才对这只表产生了?除“这是沈意欢送我的礼物”之外的关注。
“嗯,这个不是机械表、是石英表,友谊商店也是第一次卖。”
沈意欢凑近了?些?,指着表冠,“店员说?,最?好在每天的同一时间给它上链”
说?到这儿,沈意欢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她光想着这表防水了?,却?忘了?,定时上链可能远比摘取更麻烦。
她侧头去看?靳延,唇抿着,她其实也很在意这个礼物。
靳延垂着眸,视线一直在她的唇上隐秘地徘徊,“怎么上?听起来还挺有意思的。”
“就是旋转,你先感受一下现在的阻力,然后确保你每次上链到相同程度就好。”沈意欢有些?泄气,“算了?,我给你换个礼物吧。”
沈意欢是个完美主义?,不单指她的舞蹈,更在于生活的方方面面。她不爱散着发就是这个性格的其中一种表现,她的卧室、练功房、甚至随身的包也时刻都是整齐的,更遑论让她接受给人?第一次送礼就不圆满这件事?
“不换,我很喜欢。”靳延虚虚挡了?一下沈意欢退身的动作,“我来上,你看?看?对吗?”
两?人?因这一退一揽反而更靠近了?一点,对方本就不低的存在感也更加难以忽视。
至少沈意欢要专门集中心神才能看?靳延上链,不然就会全被他修长的手指和灵活的动作引走。
靳延的心思则根本没?有放在表上过,他视线的终点,是沈意欢垂眸观察的侧脸、是她小巧又精致的耳朵、是她毛茸茸的发顶
他听到的,是他们交落的呼吸;闻到的,是属于她的、幽幽的温软花香。
靳延忽然觉得,沈意欢实在太会送礼了?,他大概以后每次上链时都能想起这个场景、这个味道。
而就算只是为了?这个,他也会勤勤恳恳地给表上链。
想到这儿,靳延连忙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终于舍得把视线完全给了?本该是主角的腕表,仔细检查,生怕自己上过头了?。
他停下,沈意欢也回过了?神,咬咬下唇,往远坐了?坐。
这一次,靳延没?有拦、也不敢再拦,饮鸩止渴偶尔一次就好了?。
沈小妹整理好厨房,出来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副景象。两?人?分?坐在长沙发两?边,一人?定定看?着茶几上没?有打开的收音机,一人?斜斜靠在扶手上盯着手腕。
“欢欢?”沈小妹有些?疑惑,“是收音机坏了??”
“没?,我在想别的事。”沈意欢清清嗓子,“表姑,宝珠是不是快回来了??”
“对,等?月中你姑父休到假,就去接她们。”提起两?个女?儿,沈小妹的表情更加柔和,“这次去得可真久,也不知道她们想不想家。”
“到时候我陪你去车站接她们。”沈意欢背对着靳延,用手背探了?探自己的脸颊,触手滚烫。
不能再待下去了?,她赶紧借着这个机会起身,“表姑,你是准备回家了?吗?我和你一起吧,正好散散步。”
直到走出家门,靳延都没?能再看?到沈意欢的正脸。
但他还是一直目送着姑侄俩离开了?自家小院,才展臂搭上自己的额,长长叹出一口气。
他也不想着急的,可他真的有点着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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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都剧院昏暗的观众席中央,靳延穿着空军礼服、坐姿端正,身高腿长、长相帅气,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是满分?的军人?形象。
但若再看?仔细、看?久些?,就会发现他的手指一直在膝上叩着,眼也半垂着,完全没?有在看?舞台。
实际上,靳延已经维持这个状态很久了?,开幕领导致辞的时候,他还听得很是认真。
第一个独唱节目也能跟着旋律点点手指,第二?个民?族舞团合舞就有些?累了?,第三个歌剧已经彻底不看?舞台。
等?第四个节目芭蕾舞团群舞时,靳延才又打起精神,重点看?了?一下里?面的男舞者后就失了?兴趣。
第五个话剧尤其得难捱,因为沈意欢的节目就排在这个节目之后。
靳延今早也没?看?到沈意欢的装扮,因为闫云风的事,团里?的气氛不是太好,沈意欢就让他直接来了?剧院,她自己则是跟着大部队一起过来的。
所以靳延六点半起床、七点出门,一直到现在快要十一点,实际就和人?呆了?不到十分?钟。
靳延想叹气,好不容易才等?到了?宣告结束的掌声,他立马正襟危坐,专心致志往舞台望去。
伴奏起,聚光灯也同时落在舞台最?中央,将台上之人?优美的身姿尽显,明明只是简单的衬衫长裤,却?已有了?梦幻之感。
轻柔又舒缓的乐声流淌,沈意欢用数个轻盈的起跳拉开了?这场表演的序幕。
她的体态舒展、落地无声,毫不费力就奠定了?这场舞的基调,这里?是堂吉诃德的梦境、是森林女?王的神秘花园。
乐声逐渐轻快,神女?的舞姿转向华丽,尽显姿态的曼妙;穿插其中的、每一个如仙鹤般的停顿,又在不断提醒观者她的身份。
若即若离、心神荡漾。
伴奏渐歇,神女?背身离去,观众才刚生出不舍,远比之前更加欢快的乐声又重新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