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脚踢开一块石头。
“来来来,我和你视频,视频行吧!看你还说不说我诓你。”
她拿着手机,360度全方位展示,连摄像头都被雨滴溅出湿漉漉的痕迹。
略显畸形的鱼眼镜头中,司二婶脖子僵硬,保持着一个被扭伤的侧头姿势,笑容比明黄色雨衣还要灿烂。
“看见了吧?黄姐,后面就是我儿子,司子天。”
她转到一半,嫌司二叔跟在后面碍事,羞恼地把老公推到身前,示意他人高马大别闲着没事干,赶紧开路。
“什么?你说很久没见老司了?那有空咱们约个饭呗,带上子天,我们四个一起吃一顿……哦,你问最后面那个啊,那不就是我妯娌那个孩子么,小梵……”
“我跟你说,他啊……”
琐碎的话语淹没在山林的茂密。
这是一条与寻常路线完全不同的山道,没有精心修缮的防滑青石阶,没有栏杆扶手,没有方向示意图。
它甚至称不上一条“路”。
游司梵走在这条连前人行走痕迹都淡去的山道,心头闪过一丝难言的警惕。
连绵近一个月的雨把南线毁的差不多了,原本被登山客踩开割走的杂草迅速复苏,树的枝桠低低延伸,本就昏沉的天光洒不进山林,唯有雨幕无穷无尽。
雨隔去白日的光,隔去飞鸟的鸣叫,也隔去信号的传递。
越往山腰走,信号就越差,不知是暴雨的关系,还是南线没有铺设信号塔,总之,司二婶已经失去聊雁书的权利。
当她第五次发不出去语音条,视频请求也因为信号不佳而被系统挂断后,她特意停下前进的步伐,气喘吁吁,命令游司梵给她开流量热点。
“快点。”
司二婶深呼吸,扯起嗓子,使唤缀在后面的游司梵。
“你站那么后面,我怎么连的上热点?赶紧到前面来。”
结果当然没有任何改变。
游司梵解锁屏幕,默默举起手机,按她要求往前些许。
司二婶热切地望过来,却见游司梵屏幕上的两格信号不断变幻。
在游司梵彻底站在她面前后,那仅剩的两格独苗苗,彻底夭折。
【您已离开服务区。】
【当前为:无信号模式。】
游司梵不说话,只是默默看着司二婶。
他墨色的眼瞳虽然不言不语,但好似一切都说尽了。
司二婶:“……”
她眼皮精心化的闪粉早在行动间糊成一团,偏生汗水子子孙孙无穷尽,一直没有停过,她烦躁地一抬手,又是一抹,整张脸顿时如同染坊,缤纷多彩。
但司二婶浑然不觉。
她只是不耐烦地张嘴,想说些什么,因为剧烈运动而惨白的唇刚刚开启:“你……”
她话音未落,一个字也没来得及说,唇齿间却赫然撞入一只大黑马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