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城是皇城,虽然云裳与洛轻言出宫的时候,天色已经有些暗了,可是街上却也仍旧有不少人。
云裳趴在酒楼最上面的楼的栏杆上,望着下面熙熙攘攘的人群,到处点着的灯笼,嘴角勾了勾:“以前年少的时候不喜欢太过喧闹,如今才知晓,熙熙攘攘吵吵嚷嚷的,才是国泰民安。”
洛轻言笑出了声来:“你这老气横秋的语气,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七老八十了呢。”
“对啊!”云裳猛地转过头,眼中带着笑:“我突然想起,其实我也不过二十来岁的人罢了。我为什么都有了这样老气横秋,好似经历了世间沧桑一样的感慨。”
云裳叹了口气,抬起手来摸了摸自己的脸,转过头定定地看着洛轻言:“我是不是老了?是不是不如之前漂亮了?”
“……”洛轻言觉着,自己刚刚那句话就不应该说。
“你老了,那我叫什么?”
“也是。”云裳说完,就哈哈笑了起来。
洛轻言却没有如平常那样假意恼怒,只抬起手来摸了摸云裳的头:“人都是会老的,时间其实过得很快。”
云裳颔,对这句话倒是深有体会:“特别是成了亲有了孩子,亦或者是因为到了夏国之后,每日里都有各种各样的事情,不得空闲,所以就越觉着,时间过得很快。好似一年,一晃眼也就过了。”
“转眼之间,还有不到两个月,就又要过年了。”
“又是一年了。”
洛轻言听云裳感慨,忍不住看了云裳一眼,见她好似仍旧什么没有想起的模样,眼中笑意更浓了几分。
“这些都不重要,你只需要知道,不管过了多少年,我都会一直陪在你身边,守在你身边,就好了。”
“你变老,我也会变老,等到了头花白,步履蹒跚的时候,我们的孩子们可能都已经不需要我们了,到时候,就只有我们两人彼此作伴,看看书说说话,也挺好的。”
云裳的注意力却有些歪了,孩子……们?
哪来的们?
洛轻言伸手握住了云裳的手:“可要下去听听楼下说书先生说书?听说楼下的说书先生是多掌柜的花了大价钱弄过来的,说书说的可好了。”
云裳点了点头,觉着有什么不对,可是却也并未回过神来。
等着云裳坐在楼下的雅间之中,听见说书先生将惊堂木一拍,说道:“且说那些巫族人的蛊虫,可谓是十分厉害,那些中了蛊虫而死的人,以及那些巫族人,他们人虽然已经死了,可是尸体也仍旧全身都是毒虫子。”
“正在大家伙儿都以为,这场仗已经彻底打赢了,准备举杯相庆的时候,这个时候,却突然出了意外……”
“……”云裳转眸看向面上带着笑的洛轻言,将雅间专门用来看说书先生说书的窗户给关上了。
只是窗户虽然关上了,说书先生的声音却仍旧能够从窗缝之中钻了进来。
“听呀。”洛轻言眉眼弯弯:“说的多好啊。”
云裳瞪了洛轻言一眼:“陛下这么喜欢听说书先生说自己的事情,那陛下这些年,可打了不少十分精彩的仗,到时候,我都改成话本儿,再请几个说书先生,请到宫中,好好给陛下说个三天三夜。”
洛轻言笑了一声:“唔,我今日听闻,已经有不少百姓申请,要给夫人铸一座金身,建一座生祠供奉呢。”
“……”云裳连忙将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我还活着呢,才不要受供奉和香火,我怕折寿。”
洛轻言伸手握住了云裳的手,脸上都是笑:“可是最近你在百姓心目中,形象已经十分高大,几乎和观音菩萨同等的存在。”
刘文安亲自将饭菜送了进来,云裳与洛轻言一边听着那外面说书先生说书的声音,一边吃着东西。
等着用完了饭,外面说书先生也已经拍下了惊堂木,洛轻言吩咐着刘文安:“赏。”
刘文安笑着应了声,下了楼,楼下的说书先生站起身来谢过了赏,退了下去。
说书先生离开了,楼下听说书的百姓却仍旧没有散去,还有不少人在议论纷纷。
“虽然最后那巫族人的转命大阵并未施展出来,我们也不知道那转命大阵究竟有什么作用,可是我觉着,一个以我们夏国山河为阵法图的阵,一个以一座城的百姓为祭的阵,一旦启动,影响的,断然不仅仅是武安城那一座城,亦或者是附近几座城。”
“对啊,不是那巫族族长都说了吗?他的野心是这天下。”
“既然说野心是这天下,那影响的,至少也是整个夏国了。”
“兴许是我们夏国全部人都成为巫族人的傀儡也说不一定呢。”
下面一片附和之声。
“对啊对啊,所以事实上,若非有陛下和皇后娘娘以身犯险,只怕我们现在也不能够在这里安安稳稳地坐着闲话了。”
“我也觉得,陛下在宁国的时候就已经身为战神,屡战屡胜。皇后娘娘虽然为一介女子,却也巾帼不让须眉,打过很多场胜仗的。此事若非他们二人联手,换成是其他任何一个将军或者是一个谋士,这场仗恐怕都赢不了。”
“所以,陛下和皇后娘娘是真正救了我们夏国所有人的性命啊。”
“可不是嘛……”
云裳坐在楼上听着,沉默了一会儿:“虽然事实上,并非是我救了夏国所有人的性命,可是不得不承认,陛下这一出戏唱得极好。”
“下面的人听闻之后,的确并未引起太多的惊慌,比我们预料的,要好了许多。”
洛轻言应了一声:“只是这锦城是天子脚下,毕竟还在我们的眼皮子底下,所有很多事情很多流言蜚语那些,都可以得到比较及时的控制。”
“在别的城池,真正的反响如何,虽然我觉着应该出入不会太大,可是却也不能真的一帆风顺。”
云裳颔:“那陛下打算怎么办?”
“怎么办?”洛轻言手指在桌子上轻轻敲了敲:“不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