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霍子原万念俱灰之际,左其星夫妻两个在自已的院子里,一边嗑瓜子,一边听着暗卫报回来的最新消息。
左其星吐了一口瓜子皮,嗤笑一声道:“瞅瞅,火烧不到自已屁股上,那都不叫火。上回老五都认了对咱们院子下毒,也没把他给除个族打个板子的,这就烧个库房,就要除族了?你爹可够爱财的。”
霍景安挑挑眉:“老霍家从开国到现在,攒的点东西,全烧了,他能不生气吗?”
“钱财都是身外物啊,”左其星晃着脑袋:“这家族传承,说来说去,还是要靠人。人不行,攒再多家底也白搭,像这样的,一把火就进去了。”
“娘子说的是!”霍景安连忙附和:“以后我们的儿孙,定要悉心教导!”
“想得倒是长远,”左其星白他一眼:“若是没儿孙,你如何教?”
霍景安不以为意,将脑袋靠在椅子上头耷拉着,口中说道:“有没有儿孙的,那都是缘份。缘份到了,就好好接着,缘份没到,也不用强求。”
两个人并排坐在藤椅上,左其星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可以啊,你这样的,不得病,活的久。”
左其星身上有异能,能控制得了自已怀不怀孕,她还不想这么早生孩子,他们便一直没有动静。
霍景安却是突然露出一个坏笑,道:“身体好着呢,定不叫左大人失望!”
说着说着就下道了,多破的路他都能过辆车。
左其星看他那得意样,伸腿去踹他,没踹着,但也懒得站起来,便作罢了。
二人就继续悠哉悠哉的歪在藤椅上嗑瓜子。
没一会儿,暗卫又回来报,说霍美玉去老五的院子里闹去了,非得要老五交出她的东西来,老五拿不出来,她便带人去搬老五院子里的东西。
闹得老厉害了,目前是霍美玉占了上风。
霍景安撇撇嘴:“老五那院子能有什么好东西,他全身上下最值钱的就是养在马厩里的那两匹马。”
“有一匹叫什么来着?追风是吧,把他腿都踩断了,也没舍得扔,还真是爱马了。”说到这,左其星灵光一闪,笑道:“当今有有学问的称文士、风雅的称雅士,老五应该算个爱马士。”
谁知霍景安听不懂这个梗,还一本正经的点头道:“这上京城,爱马士还真不少,沈家的那个也不遑多让。”
这话说着,惹的左其星捧腹大笑,霍景安却是一脸懵,完全不知道她在笑些什么。
二人睡了一个午觉醒来,外面还在不断有消息传来。
什么已经报官去追查逃奴五鱼啦,什么霍美玉跑去前院书房哭着要东西被拒绝啦,什么霍美玉假意寻死觅活被识破啦,什么老三去三少夫人娘家住啦,什么端王来过了又黑着脸走啦……
热闹一波接着一波,左其星已经在思索,哪些能进到下期的上京月报了,哪些又能排一出大戏了。
安国公果然冷面无情,第二天便请了族谱,真就把霍子原给除族了。
霍子原自小作天作地、冲动暴戾他不管,给衡庐院下毒都没有过多责罚,到最后竟是因为烧了库房被除族了。
霍子原自已也理解不了。
他被清出来时,还带了小厮六福。
六福推着霍子原站在大街上。
霍子原心中茫然,不知何去何从,从现在开始,他便是个孤家寡人了。
可他也只是点了一把火而已啊!父亲铁石心肠,将他这个双腿不能动的人赶出府,这叫他往后如何生活!
六福心里也苦,跟着这位五公子出来,很明显是没什么好果子吃的。
这五公子如今的样子,身上那么点银两,他们二人连个住处都没有,只能先到城外寻一处破庙住着,回头若说五公子还能做些什么,以他的身体条件,做个乞丐倒是刚刚好。
许久之后,还真有人在街上看到了乞讨的霍子原,蓬头垢面,摇尾乞怜,早已没了当初少年公子驰骋马上的意气风发,令人唏嘘不已。
那都是后话了。
如今的安国公府,兵荒马乱的,五天之后,霍美玉就要出阁,如今却是连嫁妆都烧没了。
霍老太太本不想掺和家里的事,可事到如今,霍府已经如此模样,没办法,也只得从自已院中私库里取了一万两银子出来,给了霍美玉五千两做嫁妆,另外五千两放在公中,供全府花用。
至于霍美玉的家具与嫁衣,时间太赶,便只得去坊市买了现成的,看起来廉价又粗糙。
霍美玉极不情愿,但却无可奈何。
从安国公那里,她是拿不到一两银子的,霍老夫人能给她五千两,也只是因为经手了这件事,不能办得连点样子都没有。
这五千两,就是用来置办面子上的东西的。
凑个四十八抬嫁妆,管他里面空不空,抬出去别太丢了国公府的面子就好。
这与霍美玉想象中的婚礼大相径庭,寒酸到她无法面对。
特别是腊月十八正日子的那天,街上敲锣打鼓,端王亲自去了沈家去将沈重阳接了出来。
沈重阳出门的仪仗,豪华到令人咋舌,说一句十里红妆丝毫不为过。
她的母亲,出自闵阳王氏,与安国公府的从龙之功不同,那是传承了几百年的大家族,对子弟的教养极为严格,是以族中每一代都会出几位杰出的人才,财富传承更是不必说。
霍美玉没有出去观礼,她一个侧妃,只能明日再被人用简单的仪式抬进端王府。
当初与端王海誓山盟时,觉得有情饮水饱,只要端王爱重她,比什么都强。
可是真到了这一天,听着外面隐隐传来的鞭炮声响,想象着外面是如何热闹喧哗的场景,那一对新人又是如何亲昵的并肩走在一起,又是如何双双对对的拜天地、入洞房……
霍美玉越想越酸,酸得无法忍受的掉下眼泪来。
红丹要进来安慰她,也被她赶了出去,只剩下一个人,扑倒在被子上,将脸闷在被子里面哭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