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知鸢如今才瞧出来不对味来,崔令姿与长公主的这一唱一和,倒是像极了二人先前有什么积怨。
可南知鸢却从未听崔令姿说话,她想着想着,眉心都不自觉地蹙紧了,有些奇怪地看向了崔令姿。
崔令姿被她盯得久了,下意识想要将身子转过来,可她一动,面色便瞬间煞白,倒吸了一口凉气就连指尖都没有了力气。
这一下倒是把南知鸢给吓了一跳,她急忙扶着崔令姿的后背,小心翼翼地让她先躺下来好好休息。
“令姿你着急做什么,便是不愿听我说,我便不说了。”
南知鸢话语之中虽带了几分着急,可就算是长公主也能听见南知鸢声音之中压抑着的哭腔。
今日,她着实是担心极了崔令姿的。
崔令姿看着南知鸢红透了的眼眶,她嘴唇翕动了片刻,才颤巍巍地伸出手来摸了摸南知鸢的眉心。
她指腹柔软,整个人都是温柔的不可思议,便是南知鸢也不自觉地在她的视线之中逐渐平复了心情。
“罢了,先前我们二人之间也没什么仇没什么怨。”
长公主毕竟是个豪爽的性子,如今瞧见崔令姿这样,只觉得不是滋味。
她下意识抚着小腹,还是想着与人广结善缘才好,日后若是有功德,还能庇佑自己的孩子。
长公主转过身来,对上了崔令姿的眼眸。
崔令姿一双眼睛生得实在是好看,第一回见到她时,长公主便在惊叹怎么会有人那一双眼如万花丛中最鲜艳的一朵能并在一起比拟。
而如今,她憔悴的时候,长公主也不自觉地想到了古来有女名唤西施,她病弱蹙眉的样子,约莫便与如今的崔令姿有几分相像了。
长公主揉了揉眉心。
“当初先皇后的事,我确确实实是怀疑过你。”
她抬眸,看向崔令姿:“只是那时你失了孩子痛哭的时候,我便知晓,能做出那件事的人,断然不是你。”
南知鸢隐约知晓先皇后当初崩逝的场景。
她皱起眉头来,不自觉地看向长公主。
先皇后的事情,怎么会与崔令姿有关系?
不知是听见了先皇后,还是提及到了她那个尚未出世的可怜的孩子,崔令姿扯了扯唇角,面上满是哀戚。
“当时我入宫,为贵妃,不过是幌子罢了。”
不仅她是幌子,她的孩子,同样是幌子。
崔令姿痛苦地皱起眉头来,半阖着双眼。
如今,世人都说陛下爱她爱的深重,可这世间,唯独崔令姿不信。
因为,只有她见识过,他是如何利用她的。
想到当初的事情,崔令姿的心中仿佛被覆盖了一层密密麻麻的不透风的渔网似得,将所有的情绪都包裹在其中。
瞧见崔令姿这样,南知鸢虽不知晓这其中究竟生了什么,可她的心都不自觉地随着崔令姿的紧蹙眉心一道揉皱。
还是长公主率先开口的:“这么多年过去了,皇兄待你,总归是有几分真的。”
长公主的话叫崔令姿掀开了眼帘,她病弱的面容上一闪而过的是讽刺。
可就是这一抹讽刺,却叫长公主怒火一下喷涌出来。
她一步一步往床榻边走,鞋踏在地面上的响声如同擂鼓一般,节奏分明。
长公主停在了床榻边,颇有些居高临下地看她。
“便是你,不也同样对皇兄有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