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宁问:“是谁?”
“是余太太,余将军的母亲。”丫鬟说。
骆宁了然,点点头。
她在心里估算一下日子。
雍王上次传信给她,说圣旨赐婚的日子是三月上旬。
今天是初九。
不是今天,就是明天。
“不用再谨慎了,今天就狐假虎威。”骆宁整了整衣衫,在心里想。
她同丫鬟说,“先回吧,我更衣便来。”
骆宁简单换了件褙子与风氅,套上了丫鬟准备好的木屐,去了东正院。
雨细风摇,骆宁的裙裾被染了一层水汽。绣在裙摆的海棠,沾水欲滴,似活了般鲜艳。
她进了东正院,听到说笑声。
镇南侯也在。
穿着玫瑰紫妆花褙子的妇人,眼角眉梢都是得意洋洋:“……朝中无人不夸阿卓英勇。”
又说,“崔将军乃雍王母舅,听阿卓说,他愿意引荐阿卓去雍王麾下。如今雍王手执二十万军马,天下武将皆由他调度。能得他青睐,阿卓才算出头。”
镇南侯便说:“阿卓年纪轻轻封了从三品的骁骑将军,雍王说不定真能接纳了他。”
余太太喜形于色:“那真是菩萨保佑、祖宗显灵了。”
骆宁便是这个时候进来的。
她敛衽行礼:“爹爹、娘、余伯母。”
余太太看向她,沉默一下,声音有点夸张:“是阿宁?越发漂亮了。”
侯夫人叫骆宁坐在她旁边,吩咐佣人给她看茶。
余太太却不聊骆宁,而是说起了白慈容:“方才在垂花门的走廊上,遇到了白小姐。
真是天仙一般的人物,似神仙下了凡尘。我便说,谁家得了她,好造化。”
镇南侯微愣。
他没想到余太太会这么说,眉头轻轻蹙了下。
侯夫人则笑道:“您缪赞了。阿容就是生得好些,其他都不值一提。”
“这姑娘家,就要生得好。生得好,是福气,家宅兴旺和睦。”余太太说,“我瞧着白姑娘,真是一顶一的好女孩儿。”
镇南侯已经听懂了。
余家居然改了心思,不想要娶骆宁,而是白慈容。
镇南侯自已娶商户女,没少被同僚暗中嘲笑。可他很清楚,商户女有多少价值。
她们只是出身低微,交际上略微欠缺。可论起她们的陪嫁、小意温柔,以及持家的本事,很多世家女比不上。
余家将军去世,余卓便是当家立户的男主人。
比起与镇南侯府联姻,余太太想要更实际的好处。
骆宁的陪嫁钱财,远远不及白慈容丰厚。余太太短视,她想要钱。
镇南侯有点不爽。
余卓才得了个官身,就敢挑剔镇南侯府了,岂有此理!
他又看一眼骆宁。
骆宁听了余太太这番话,本该气哭的,可她恬静坐在那里,慢慢饮茶,唇角始终有个淡笑。
“……阿宁,你在韶阳三年,怎么还回京了?”余太太突然问骆宁。
好像她就应该永远留在韶阳——可能侯夫人白氏也是这么想的。
余太太不等骆宁回答,又说:“那边山水好,怎么不在当地寻一门姻亲?”
骆宁笑道:“自已寻婚姻?这是什么道理,余伯母您教教我,让我学学你们余家的家风。”
余太太一愣,继而沉了脸:“阿宁这话何意?你在骂人。”
“不是您先开头的吗?”骆宁道。
余太太冷冷剐一眼她,看向侯夫人,直接给骆宁盖个不敬长辈的帽子:“弟妹,你们对我可有不满?”
侯夫人怒向骆宁:“阿宁,你成何体统!你在家里顶撞长辈也罢了,居然连客人也冲撞!”
“客人到我们家,说些冒犯我的话。娘,您当客人是看不起我?是看不起您和爹爹。”骆宁说。
一旁坐着的镇南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