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结束的信号,前面两晚也是如此。
没有一点声音,水面恢复平静,更无风的踪影。凌启仰躺在厚厚的毛巾上,神色骤然放松下来,耷拉着眼皮开始昏昏欲睡。
但在睡过去的前一秒,他却忽地又睁开了眼皮。
他黑漆漆的眼底带上执拗,看向夜色中迷糊不清的黑影。
“为什么不和我说话?”凌启侧身面对泳池,伸手向前,虚虚地触摸黑影。
还是没有任何回答。黑影退后避开凌启的手,从水面下探出更多的身体,居高临下地看着凌启。
“为什么不报复我?”
“……”
“喂。”
沉默。
于是凌启失望地垂下了手。
“我明天不来了。”他闭上眼睛,不知是不是错觉,嘴角下撇的弧度竟挂着一丝委屈。
就像他从未解释过他为什么会夜夜主动踏进这里,他宣布离开时,也没有任何解释。
他只是说梦话似的,又重复了一次。
“我不来了,拜拜。”
归于沉寂。
再睁眼,又是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文体馆照例空旷无人,身上衣裤照例整洁如初。一切似乎都没有太多变化,唯一的不同只有它留在凌启身上的厚重的酸软。
是过去几天都不曾有的。
凌启扶着路边的树干慢慢地走,一步一步走出树荫,从文体馆的荒路回到主干道。
路不远,只是他的小腹一抽抽地涩,大腿到膝盖又软又热,迈出的每一步都像折磨。
实在太不舒服了,于是他终于决定停下脚步。
扭头,几步外的身侧恰是前几天来过的小面馆,油腻兮兮的玻璃橱窗上贴着褪色窗花,透过窗花镂空的间隙,还可以看见店内老板身影,在三两食客之间忙碌穿梭。
凌启站在原地,盯着那里头若有所思。大约有三四分钟,他才再次迈开沉重的双腿,拐弯走向熟悉的推拉门。
叮叮当。是门被拉动而撞出的风铃脆响。
却不是凌启动的手。
他才刚刚行至门前,来不及躲避,就与恰好出门的男人撞了个满怀。
两相冲击,凌启后仰着趔趄了一步,被对方第一时间伸手揽住后腰带进怀里。只是两秒的接触,甚至不给凌启反应的世界,那人已经放开了手,礼貌地退后一步。
“抱歉。”男人说。
凌启摇头,疲惫地抬眼看向来人。
其实他刚刚并没有摔倒的危险。
他也知道对方的动作不是什么临场反应。
“好久不见,小金主。”五官英俊的高个男人似笑非笑,比起上次的骚气,这回眉眼间多了份沉稳。
正是凌启离开西城前一晚花钱买的那个人。
“是你。”凌启没有很快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