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小时后,通过一处小拐口,已经连转身的空间都没有了。
洞道的逼仄让两人度更加缓慢,几乎是一步一挪地前行,凌启艰难地把自己往前蹭,趁着喘气的空挡,伸手用力地锤了两下自己的脑壳。
不知道为什么,进入洞道后,他的头就痛得厉害。
一开始还能忍,但自从威利把手电筒收起来,情况似乎忽然就变得严重起来,他好几次隐约出现了幻觉,时而记不清自己前头还有个威利,时而又觉得自己曾经来过这个地方,对周围的地势都觉得莫名熟悉。
但这种错乱感来得快去得也快,往往只是几秒的愣神,并没有惊扰到威利。
前头威利没有一秒是停下的,凌启必须咬着牙硬撑确保不被落下,他的状态越来越差,又咬牙挺了五分钟,终于忍不住提出了休息。
威利身形稍顿,停了下来。
“风变大了。”洞道逼仄,让他的声音嗡嗡的显得不太清晰,“空间也在变宽,出口应该就在不远了,你还能再稍微坚持吗?”
凌启很想说不,就像从前向对方撒娇讨饶那样。
但不行,只能咬牙:“行,继续走吧。”
如威利所说,继续爬行了五六米,洞道果真在一点点变宽,凉风也吹到了凌启的脸上,脑袋总算没有那么难受。又行进了一小段路,到洞道宽到差不多可以并行两人的时候,威利忽然再次停下,招呼他上前。
没路了。
洞道的尽头是断崖,一个巨大的空间出现在眼前。
凌启凑上前去看,上不见顶,下不见底,把手电筒打到最亮也看不清对岸,难以估量这是一个什么地方。
“这是……”有回声,就像是把山体挖空似的,这里空旷得吓人。
“是个好地方。”威利平静地接话。
凌启莫名其妙地看过去,恰见对方用手电筒底端一砸,从洞壁砸下块巴掌大小的石头要往下扔,下意识地,他急忙去拦,整个上半身扑到威利的手臂上:“等等,你别扔!”
他本能地觉得危险,像是——
那种隐约的熟悉感又上来了,像是怕会惊扰到什么似的,想想都心慌。
威利侧了侧头:“遇到未知深洞,投石听声估深度,不是最基础操作守则的吗?又不怕砸到什么,这种深洞下很难有生物。”
手电筒的余光中,他嘴边隐约带着一抹笑,有种与环境格格不入的愉悦:“如果有也不亏,说明有出路,你应该高兴,才对。”
最后的那句“你应该高兴才对”,威利说得格外的慢,但凌启没空去注意。他努力克制着心里的七上八下,看着石头从对方手中掉落,破空声后,足有六七秒,才有落地声传来。
准确来说是落水声。清晰的水声炸开,随后便是水花陆续落下的淅淅沥沥。
没来得及惊讶,倏然间,狂风四起。
扒着崖边往下看,竟见原本漆黑一片的深渊底下竟诡异地出现了光,星星点点的蓝绿色荧光陆续被点亮,每一个光点都很黯淡,但它们很快聚成了圈,照亮整个崖底。
莫约三十多米的高度下,是一个比13号洞穴还要大上数倍的空间,洞底蓄满了水,俨然一口清潭。
而潭水之中……是一副白骨。
长吻、利齿、双角,极长尾骨优雅地盘在身前,背上有微微支起的附肢,似鳍似翅。整副骸骨干净完整,还维持着死前的姿态,即使是蜷缩着,也占据了几乎整个潭底。
凌启眼神愣地看着那副白骨。
很难想象世界上还有这样一种生物,说是神迹也不为过。
但真正让他呼吸困难、心跳负荷狂跳的,却不是白骨本身,而且这个头骨……他分明见过。
就连犄角的分岔丝毫不变,正是与威利一起掉进这里前的那一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