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要逃出肖申克监狱,就能不计一切地实现。”梁洵咬重这几个字,“不受规训束缚。”
简怀意掌心蜷起,按在地板,手腕青筋凸着,地板冰凉沿着掌根脉络渗进小臂,往更深处延伸。
“你以前在简家也在被规训么?”
这一刻,他突然理解了梁洵当年如此决绝地选择出走国外的原因。
简宅于梁洵而言何尝一个肖申克监狱,他也像安迪一般,一旦有机会就会迫不及待地逃离。
简怀意心脏陡然降下几个度,但他不是瑞德,他也无法成为瑞德,他是简家二少爷,永远都无法感同身受一个无权无势养子寄人篱下酸楚。
赵女士把梁洵带回简家后只吩咐管家好好照顾便跑出国旅游去了,对于梁洵在简家处境一概不知。
恰逢简珞家小时候性格顽劣,大概是缺爱的缘故,总是试图做出一些自以为是事情吸引简老爷子和赵女士注意。他经常指使梁洵帮他做这做那,完全把他当成下人,偶尔性子上来还欺负欺负人,比如把人关进小黑屋,钥匙转头丢进池塘里。简家上下对此心知肚明但眼观鼻鼻观心尽当做视而不见。
梁洵不想招惹是非,全都忍耐下来。
直到简珞家在外面惹了事,对方扬言要跟他放学单挑,暗中找了几个小混混堵他。还好简珞家人脉广,有小弟提前得到消告诉了他,简珞家不敢在这个节骨眼跟人闹大,他爹前几天刚敲打过他,再惹事断他零花钱。
但又不能不去,让那小子以为他怕了!
简珞家脑子一抽,一拍大腿,跟小弟说:“去,跟梁洵说他那什么链子丢到学校后面巷子里,让他放学自己去拿。”
小弟一字不落地复述完简珞家的话后,小心翼翼地打量梁洵,莫名有些怵。
眼前的少年身体很薄,比他高一头,瞳仁极黑,随时要把人吞进去似的。
眼底划过一抹厌恶,梁洵语气没有情绪,“知道。”
彼时若是他提前知道进到巷子里面是的什么,不,他还是会去。
他不会错过找到它的机会。
第一眼在橱窗里看到那条洋桔梗项链时,梁洵便忍不住为之停驻,视线穿过橱窗,脑海浮现出少年戴着它的模样。
银色的小花雕琢精良,镂空像是透明的星星,很漂亮。
往下看,白色标签上印着价格:135o。
简家并不会给他零花钱,他要买下这条项链只能凭他自己。
但他最终还是拿下了这条项链,在两周后,他决定把项链装进信纸寄给那人。但中途生意外,不知怎地项链被简珞家现了,趁他下课去卫生间的功夫简珞家从他书包里翻出盒子,打开看到里面的银色项链一脸嫌弃地丢在凳子上。
什么破链子,护得跟宝贝一样……
然后,项链不见了。
简珞家说不是他拿的,他怎么可能要这种廉价的东西,梁洵默不作声,垂在身侧的拳头攥出深痕。
像是有根棍子在胃里搅,肌肉痉挛,一阵一阵往外反酸。梁洵用掌心按了按,加快了往巷子赶步伐。
不管简珞家说的是不是真的,他都要去碰碰运气。
万一呢?
“规训。”梁洵嘲讽似地勾了勾唇,“还算不上,顶多教了我一些道理。而且我很感激简家,如果不是简姨,我早就饿死在梁家某个院子的角落,更不会有今天。”
这是第一次两人谈起这种事情,无论是梁洵失忆前还是失忆后。
简怀意眼神翕动,他突然产生一种冲动,太过强烈以至于脱口而出:
“如果我那时没有袖手旁观……”
“不用。”梁洵出声打断了他,虽然他还没想起与简怀意有关的所有事情,但他大概能猜到那时的简怀意待他应该与陌生人无异。
大名鼎鼎的简二公子,从小性子冷淡骄矜,谁都不放在眼里,遑论他一个一无所有连生存都必须依附别人的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