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音似是被冻住了,好半天他才扭过头去看面前的人。
闻简知也看着他,他的脖子在轻轻地转动,他一动,那声音就更明显了。
闻简知松开了手,不再抱着曲音。曲音两眼一眨不眨地注视着他,动作缓慢地拖着自己的脚,一点点往后退。
他一步步退到了玄关,靠在了被反锁的门板上。
而在他后退的这一段时间里,闻简知的眼睛就没有从他身上移开半分。
他的身体没有动,脖子上的那颗脑袋却没有丝毫阻力地丝滑地转动着,像是个可以灵活摆动各个关节的玩偶。
窗外劈下一道闪电,短暂的照亮了屋中两秒。
曲音看到,闻简知的脖子扭成了一个骇人的诡异弧度,一个平常人绝对做不出来的弧度,他脖子上的皮肤因为这个动作而皱起,像是再拧几圈就要整个掉落,随着他脖子的几圈拧动,一些水珠被挤了出来,滴答滴答摔在了地板上。
黑暗中的沙沙声如同骨骼错位声响,一下一下锤子一般狠狠砸在曲音天灵盖上。
此刻的闻简知彻底背对着他,可他的脑袋却正端端地对着他这里,微笑着和他注视。
顽劣的孩童扯下了他的整颗脑袋,又故意反着把它装在了身体上。
现在的情景和在医院那次一样。可那不是做梦吗?为什么,为什么会……
曲音抓着门把手,明知道没有用还是不停地飞快按了几下。
他眼前开始黑,快要站不住了。
他想叫,想跑,却吓得不出丁点声音。眼前的画面已经完全出自己的认知,他好似看了一场荒诞电影,回神一现,自己竟然是这场电影的主人公。他二十多年来早已定型的世界观在顷刻间以摧枯拉朽之势被打翻,想要重塑都无从下手。
那个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闻简知扶正了自己歪下的脖子,恢复了原样,神色如常,风度翩翩地朝曲音走来。
人模人样,牙尖上却仿佛浸透了致命的毒液,声声催他的命:“怎么可以骗我。”
曲音背后即是门,无处可躲,两手哆嗦着,嗫嚅难言:“不……不……”
“当初说死也不离开我的是谁,不是你吗?承诺过的事,你现在想要食言,付得起食言的代价吗?”
他一步一步逼近自己,曲音像是被野兽逼近死胡同的猎物,避无可避,连看他都不敢看了,转过身握着门把手狠摇了几下大门,恨不得把门板拆下来,或者摇开一条供他逃亡的出路,上天不听他的祷告,他泄愤似的砸了几下结实的门板,又希望能有人听到这里的声音来查看。
下一刻,他按在门把上的手被另一只手握住,攥紧,十指相扣。
曲音不敢动,背后的东西离他很近,他听到闻简知带着笑意的声音:“这里很安静,安静得”
“生什么都没人知道。”
曲音猛地回头。
一张放大的脸,就在他的脑袋后面。
【“人少也有人少的好处。很安静。”】
【“安静点好,生什么都没人知道。”】
莫名的,他想起之前闻简知和他说过的这话。
这也是……在他意料之中吗?
曲音嘴唇惨白,眼底盛满了惊骇震惶。
闻简知裹着满身水汽,和那皮肤下面散出的浓厚香味混合在一起,直扑曲音鼻腔。
“我给你一次反悔的权利。”
他捧住曲音呆愣的脸,啄了一下他冰冷颤抖的唇瓣。
“你还要和我分手吗?宝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