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一百多年过去,丽人早已不在,楚子柏也被困在这牢笼中不得出,终日与茶作伴。
沧海桑田,故人易老;天涯海角,真爱不在。
“你是她的徒弟吗?看你的气血和根骨很年轻啊,不愧是她看上的徒弟。”楚子柏激动得半天没有说出话来,最后才颤颤巍巍地说出这句话。
他本以为这世上已经不会再有什么扰乱他心境的东西了,可当见到赤霞尊者的时候,就连他也忍不住嘟囔道:“像,实在是太像了。”
倒不是说两人的容貌有多相像,而是那种气质,高雅的气质,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师尊坐化前将一身修为传给了我,不然现在也不可能站住师公您的面前。”赤霞尊者赤着脚,径自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细细品尝。
在五羊教的这段日子,赤霞尊者委实憋屈得很,之前没有恢复肉身的时候,委屈在南河的背后,也就算了。
可现在经过石钟乳的洗礼,肉身基本上已经恢复如初,却还要像躲贼一样躲在里面。
如果不是怕引起五羊教其他尊者的注意,她早就出来透气了。
谁愿意一直在不见天日的瓷片空间里待着,除了两条大蟒蛇之外,有什么好玩的。
可现在时代变了,赤霞尊者在瓷片空间里一样能够感知到外界的变化,得知楚子柏即将陷入危险,她再也坐不住了。
这可是她师尊生前深深爱着的道侣,当年梧桐树下,赤霞尊者不止一次地听师尊讲其与楚子柏的甜美过往。
在甜美的回忆过后,带来的却是深深的历久弥新的痛苦。
往事不堪回首,只能将故人寄予明月之中。
“什么?英儿死了?她是什么时候坐化的?怎么可能,她还那么年轻,我都没死,她怎么能死呢。”
楚子柏从赤霞尊者口中得知这样的消息,经过血魂丹修养后的身体竟然有了分崩离析的征兆,满头乌黑的长发霎时变得雪白,一瞬间老了几十岁,似乎一只脚随时都会迈进土中。
本来凭借道侣之间的羁绊,楚子柏又是尊者境的修为,是可以感知到另一半的状况的。
可是禁断山脉外的那道禁制实在太过强大,强如楚子柏,都硬生生被这禁制切断了和自己道侣的联系。
实在是恐怖如斯。
一百多年间,他以为自己的英儿只是在外界苦苦相守,可没想到竟然坐化了。
“思念过度,去世了。”七个字却仿佛耗尽了赤霞尊者的全部修为,握着瓷杯的手都轻微的颤抖着,就这样让瓷杯停留在半空中,一动不动。
南河看着这一切,他插不上一句话,本来就是尊者之间的交流,他也不过只是一个传话的带路的而已。
可是瞧见两人都如此失态,南河不明白竟然是怎样的一个女人会让两位尊者如此挂念。
“你来这里,只是为了告诉本尊这个消息吗?如果没有其他事情,哪里来就回哪里去吧。”
楚子柏招招手,他现在着手有些身心俱疲,不知该如何是好,只想把眼前的两人都赶出去。
自己只想静静,在一个没有人的地方独自静一静。
赤霞尊者的脸上虽然也有背上挂在上面,可是同楚子柏相比,她已经好很多了。
时间能够缓解大部分的伤痛,特别是在情感方面的伤痛。
尽管当初的她也不愿意相信师尊坐化的事实,抱着师尊的尸体哭了三个月。
可是几十年的时间过去,赤霞尊者内心依然悲痛,可是那种撕心裂肺的感觉却在逐渐减弱。
“逝者已矣,生者莫如是。如今林壑峰内忧外患,外有上三峰虎视眈眈,内又青黄不接,如果再不振作,届时峰毁人亡,才是真正的追悔莫及。”
赤霞尊者坐在密室内一张紫竹椅上,雪白的大长腿悠闲地搭在另一条大长腿上,却在不停地晃动自己的身体。
林壑峰峰主忽然意识到自己过于失态,自己应该是喜怒不形于色才对,可是当一个人听闻惊天噩耗的时候,是很难控制住自己情绪的。
一个人如果面无表情,要么天生面瘫,要么天生冷血。
“你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吗?本尊不过是借助整个林壑峰,才能勉强与子冲和子龙战个平手。若是半年之后子凤彻底复苏,三尊齐至,本尊也得饮恨林壑峰。”
何为峰主,峰主便是一峰之主,对该峰拥有主宰般的权力。
峰主除了修为全峰第一之外,还可以借助整座山峰的大势和法阵来提升自己的战力。
教主不出世,同境界之中,一人交战的情况下,该峰峰主就哪怕无法获胜,也基本不会败北。
楚子柏目前修为比上三峰峰主的任意一位都高,可若是他贸然杀向上三峰,随便一位峰主借助护山大阵都能与楚子柏战成平手。
“这不是还有半年时间吗?半个月后的五羊榜大战,若是能够杀出一片天,必定会让你一些望风而动的峰主倒在你们这边,只是不知师公这边实力几何?
其他八峰,又有几位峰主可以站在您这边,我们需要分而化之,各个击破。”
赤霞尊者开始给楚子柏分析五羊教九峰的局势,在她看来,如果任人宰割,迟早为成为餐桌上的小羊羔。
必须要防抗,给别人以颜色看,才能代表林壑峰彻底站起来。
这些天,赤霞尊者在瓷片空间中闲来无事,也是将师尊生前整理的五羊教的资料梳理了一番。
甚至还让南河给自己送来了几本五羊教的日志,里面详细记载了一百年间五羊教各峰之间发生的大事。
虽说自己和师尊相对于楚子柏来说,只是外人,可是在看待林壑峰和五羊教的问题上有独特的见解。
之前五羊教教主在的时候,还能压住九峰之间的内斗。
可如今教主消失踪迹,难免就会有一些心怀叵测之人意欲揽下权力的大柄。
这是人性的贪婪之处,哪怕成为修士也不能免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