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她穿着件天青色亮缎褙子、一席松绿色宋锦绣裙,身上戴的多是低调的青玉首饰,只有头上斜插着的一对金镶红宝石簪子显出几分亮色。
“煜儿,你干什么!”
苏夫人看见苏茵惨白着一张小脸,捂着胸口起不来身,连忙让阿念上前搀扶。
“早上才跟茵茵拌了嘴,怎么现在又动手打她?”苏夫人将兄妹二人隔开,斥了苏煜一句。
苏煜不服气道:“母亲,早上是我不对。可那也是妹妹苛待下人在先,我不过训斥了她几句。”
“可您看她现在这副样子,明知道要来见外客,却还要打扮成这样见人,不就是想让您心疼,让父亲在侯爷面前丢人,让侯府看咱们苏家的笑话吗?”
苏夫人的目光落到苏茵身上,这才注意到自己女儿的打扮确实有些失礼。
苏夫人叹了口气,心中暗道:这丫头表面上看着怯懦畏缩,肚子里的鬼心眼可不少。煜哥儿说的八成是真的,这丫头因为跟兄长闹了矛盾,就存心让全家人都不痛快。
虽然心中有些怪女儿不懂事,却还是温柔道:“茵茵,千错万错都是你阿兄的错,但他也是担心你在陆家面前失了体面。我看你还是去娘房里梳洗打扮一番再见客吧。”
苏茵看了一眼略带责备的苏夫人,又瞥了阿念一眼,冷漠地开了口:“我的早膳一向是阿念负责的,只是兄长走后就不知她去了哪,又被催着来前厅见客,所以气色不好。”
苏夫人一向喜欢阿念在眼前逗趣解闷。
早晨听苏煜说阿念受了委屈,也没询问她在苏茵院子里的差事有没有做完,就将人叫到了自己跟前。
听到女儿到现在还饿着肚子,苏夫人顿时满心愧疚。
“都是娘不好,明知道你身子一向柔弱还叫人催你。娘这就让他们传早膳。”
却不料苏煜根本不记得苏茵咳血的事,厉声喝道:“芙蕖院那么多下人还不够你用吗?别什么事都要怪到阿念头上!我倒也想问问,你好歹是我尚书府金尊玉贵养大的小姐,平日里人参鹿茸哪样缺你了?一顿早饭不吃就能严重成这样,怕不是装的吧?”
苏茵深吸了一口气,尽量压下胸口的不适。
她脑袋昏沉,眼前恍惚浮现出幼时的场景。
她父亲苏尚书是家中庶长子,祖母的亲儿子早亡,只留下一个还在襁褓中的孙儿。
偏在苏茵两三岁的时候,因为苏夫人的疏忽,祖母唯一的亲孙子也没留住。
从那时起,祖母就不怎么让苏茵穿厚棉袄过冬。
说是为地下的伯父和侄儿积福。
所以幼时一到秋天,苏茵的风寒期就开始了。一旦发病,每日鼻子都是堵的,但只要不发高热,祖母就不让郎中来给自己开药。
苏夫人性子懦弱,不敢顶撞老夫人,只能私下里寻来各种珍贵药材给苏茵补身体。
这些过往,恐怕早就没人记得了。
“就算你身子真的不适,就不能为了苏家忍一忍吗?我送你那么多蜀锦纱缎、胭脂水粉,你只要稍稍打扮一下就能遮掩,还说自己不是存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