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势的人大多喜欢乖顺的，谢鸾并不想得罪这位二舅妈，叹了口气故作哀伤。
“不瞒舅妈，谢家把我接回来以后，母亲便从未对我有过好脸色，心里眼里都只有二妹妹，母亲对二妹妹尚且如此，二妹妹的母亲岂不是对二妹妹更加疼之入骨？可我回府这么多天，也未曾见过二妹妹的母亲来看她，不知舅妈……”
“这些年你们国公府的门槛倒是越砌越低，也没低到连下九流都能随意出入吧？”
许夫人语调依旧刻薄，好歹缓了脸色。
下九流……
谢鸾喃喃念着，下意识就想到了戏子乐妓。
她只知谢鸣凤的生身母亲出身寒微，却没往下九流那边想……
她不解的是，许夫人原就不喜谢鸣凤，为何还能瞒这么久。
很快她就明白了。
谢许两家日渐败落，就指望有女儿能嫁进皇室。
谢鸣凤是上京有名的才女，又得了四皇子青睐，两家都对她寄予厚望。
今日过后，谢鸣凤便失去了这个价值，许夫人也没必要再藏着掖着了，她唯一顾虑的便是两家的名声。
但许夫人好奇的是许氏得知谢鸣凤的出身后是何反应。
许夫人不动声色打量着谢鸾。
在祠堂许夫人便看出谢鸾和许氏母女不睦，方才听谢鸾一席话，也不像是假话。
许夫人想了一会儿，瞧着四周无人，方才招谢鸾上前，轻声将谢鸣凤母亲的身份来历说了，说完不忘嘱咐，“看你这孩子爹妈不疼的，我才告诉你这些，这些话你听听便是了，万不可张扬，否则这欺君之罪……我们可都是要遭殃的。”
谢鸾回过神，神情严肃地点头，“舅母放心，我知晓轻重。”
许夫人点头，仰头看了眼天色，“时辰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
“舅母慢走。”
许夫人走远了，谢鸾方才敛回思绪，偏头问苕春几时了。
她没忘了前些天当街拦国公府马车的少年。
她并非怜悯心犯了，这世上有太多不平之事，朝廷官府尚且管不过来，何况是她？
按照上一世的记忆，那少年口中被活活打死的阿兄，便是谢君泽打死的，赵敬定然也逃不开关系，而赵敬身后是赵家，赵家的背后又是淑妃……这层关系下来，这桩案子便很难善了。
这时周妈妈从旁边路过，瞧见谢鸾，笑着往这边走来，“姑娘还没回去呢？”
谢鸾道：“方才和二舅妈说了会儿话，可是祖母有事找我？”
“大少爷屋里的环珮请罪来了，老夫人请您过去一趟。”
谢鸾在府上听说过环珮，谢崇山的通房丫头，生得妩媚多情，是府上丫鬟里姿色最出众的。
见苕春欲言又止，谢鸾看她一眼，她才开口，“姑娘知道的，我和环珮一同被买进国公府，这些年也算是无话不谈的姐妹，环珮绝非那种背后嚼人舌根的性子。”
谢鸾跟着周妈妈来到老夫人的院子，一只脚还未迈进门槛便听到了一阵细碎的啜泣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