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鸾将猫儿抱下来,长指嵌入猫儿的绒毛中,低头逗弄了片刻,方才才抬眸看她一眼,淡淡应道:“嗯。”
苕春噎了一下,“姑娘可在听奴婢说话?”
她在谢鸾面前极少以奴婢自称,唯有极其严肃认真的时候,才会称一声奴婢。
在外人眼里,不免说她仗着在府中的资历奴大欺主,谢鸾却早已把她当作半个姐妹看待,从不拘泥于这些礼数。
尤其是经历了上一世的人心冷漠,亲情淡薄,更让谢鸾意识到这份真心难得可贵。
她不想敷衍苕春,但上一世她和裴定之间的纠葛,绝非一言两语能道清,连她自己都觉得这一切恍惚得像一场梦。
谢鸾叹了口气,“放心,我有分寸。”
“姑娘——”
对上她的眼神,苕春便知道自己方才都白劝了,默了默,最终还是打算把自己听来的告知谢鸾。
“姑娘不知道,三年前裴世子从凉州回来后,性子便变得阴晴不定,犯起病来六亲不认,像是疯症……有一回还掐死了一个舞姬,那舞姬的尸首从淮安王府抬出来时,不少人都瞧见了。”
谢鸾心口似是被人抓了一下,泛起丝丝闷痛。
上一世她被裴定救回来后眼睛便失明了,不曾见过裴定犯病的模样,但她也从浮蕊口中听说过此事,曾数次问过他这病症的来由,可每次都被岔开话题。
那时她与裴定之间的关系,连她自己都说不清楚,且那五年她大多时候卧病在床,裴定也忙于朝政之事,两人相处的机会屈指可数。
更多的还是裴定找话题逗她高兴。
弥留之际,她才恍然发觉,自己这一生竟从未有一刻尝试着去懂他……
苕春见她这副模样,以为她被吓到了,便没再继续往下说,转而说起今日景瑞赠她白玉兰一事。
听到景瑞,谢鸾又恢复了以往冷淡疏离的模样。
“姑娘就没想过嫁给四皇子?姑娘才是国公府真正的嫡女,便是要嫁皇子,也该是姑娘。”
苕春比谢鸾还要长几岁,自认想的比谢鸾长远些,也是一心为她打算。
“今儿我瞧见夫人和赵夫人相谈甚欢,就怕夫人不顾您的意愿,把您许了赵家,就说那赵大少爷,京中有几个女子想嫁?倒不如趁老夫人身子还硬朗,请老夫人作主,帮您寻门好亲事,先定下来再说。”
谢鸾抬眸,“赵敬这种纸醉金迷的纨绔之徒,最不想的就是娶妻生子,便是娶也要挑好拿捏的。”
上一世赵敬中意的原是谢鸣凤,赵夫人却觉得谢鸣凤性子柔弱,怕她日后不敢管束不了赵敬,无意与敬国公府联姻。
而许氏一心想让谢鸣凤攀上皇室这根高枝,自然不舍得将谢鸣凤嫁进赵家,但她又不舍得赵家这泼天富贵,遂与谢君泽算计她失身于赵敬。
可笑的是,这些都是她嫁入赵家后才知道的。
今日她当众泼王琦茶水,便是想让赵敬绝了娶她的念头,却忘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赵家真正能做主的不是赵敬,而是赵父赵母。
这般看来,嫁给景瑞,确是她摆脱前世噩梦最好的法子。
想到这,谢鸾不禁蹙了眉头。
上一世她便无力掌握自己的命运,如今重来一回,她又岂能再任人摆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