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悟尘又跟着明长老来给虞集诊脉,如烟便蹭了进去。
悟尘这次不但没有躲闪,而是还给如烟递了个眼神,便出了中堂。如烟便立刻意会到,但她又稍待了片刻,才跟出了门。
看见悟尘在不远处等她,如烟便不紧不慢地跟了过去。悟尘瞅瞅四周没人,就掏出了一封信递给了她。
如烟拂住了心中的小鹿,一阵狂喜,还以为小和尚看上了自己——此信是写给她的情书。
正脸红、心跳、娇羞、多情时,就听悟尘说:“这是完先生寄给虞小姐的书信[1]。”
如烟顿时收紧了表情,伸手扯过了书信,说道:“给小姐的书信,怎会在你那儿?”
“完先生把书信寄给了师父,我师父让我转交给你,让你偷偷地给小姐。”
“干嘛转这么多弯弯道!”
“不转这么多弯,直接寄给虞小姐。你认为,你家小姐能收到吗?”
“这道是,看来这傻角并不傻。”
“这封信是前天收到的。”
“那你为什么现在才给我?”
“我不是一直没找到你嘛!”
“你不来找,怎会找到?”
悟尘不愿意搭理她,转身给虞集熬药去了。
【一】《中吕。山坡羊。别怀》张可久。元曲
衣松罗扣,尘生鸳甃,
芳容更比年时瘦。
看吴钩,听秦讴,
别离滋味今番又,
湖水藕花堤上柳。
飕,浑是秋;愁,休上楼。
如烟揣好了书信,疾步上了妆楼。
进屋一看,却不见美盼的影子,便又来到窗前张望。只见,虞美盼坐在池畔的柳树下,正看着池中的荷花呆呢。
一阵秋风吹过,吹动了美盼那稍见宽泛的衣衫。
如烟不禁叹了口气,心道:“这大美人,可比我年初刚见她时消瘦得多了!”随即提高了嗓门喊道,“盼盼姐,天凉了,快上楼吧!”
美盼扭头看了看如烟,回了句,“我先不上楼,在这儿坐一会儿。”
“你坐那儿干嘛呀?”
“听和尚们念经。”
“和尚念经,有什么好听的!”
“怎不好听?你仔细听听,他们诵的多像嘹亮优美的秦讴。”
“盼盼姐就没听过好听的歌曲,这样吧,等我好姐姐回来,给你唱一《卷珠帘》听听,那才叫好听呢!”看到美盼还没有上楼的意思,便又道,“盼盼姐,我这儿有样好东西,你再不上来,可要后悔了!”
美盼不屑地说:“你能有什么好东西。”
“呵,你还不信呀!”如烟拿起书信向美盼晃了晃,“这不是你朝思暮想的好东西?”
美盼一看如烟手中有书信,迅起身就往楼上跑。
如烟赶紧叮嘱:“盼盼姐,你要小心些,不要摔倒了…慢些走…你走得急了,你那三寸金莲可受不了……”
美盼喘息着上了楼,抢过了书信,躲进了自己的房间。
一杯茶的功夫,却见美盼脸无表情地走出了闺房。
如烟担心地问:“姐姐,完相公怎么啦?”
“他很好!”
“那你怎么不高兴?”
“是你的纪哥哥不好了。”
如烟一听,忽地站了起来,惊问:“纪哥哥,他怎么了?”
“信上说,纪哥哥的全家都死了。”
如烟一听,一下子瘫坐在了地上,然后是嚎啕大哭:“我的纪哥哥呀,你怎么说死就死了呀,我如烟还没能见上你一面;你这一走,你让我怎么向好姐姐交代啊!”
美盼赶忙过去哄劝道:“烟儿妹妹,你先别哭,你听我说,你的纪哥哥没死!”
如烟立马止住了哭声,问:“那谁死了?”
“只是他的父母和佣人。”
“哦~”如烟从地上又爬了起来,伸手跟美盼要书信,“你把信给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