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来到一处人家。
屋里屠户正对着一个瞎眼老妇磕头痛哭,道:“老娘啊!儿杀了人,留在此处定要吃官司!但又不能丢下娘你一个,怕是要牵连老娘受累!”
老妇闻言连忙问生何事。
屠户便将生的一切说了。
老妇叹道:“我儿,为娘早就叫你做人要老实本分,你若不是缺斤少两,又怎么会生这种事?”
屠户哭道:“我七天才能宰到一头猪,有时十天都没一头。若不用八两秤,只怕凑不齐娘治眼睛的药费了。”
老妇抱住儿子哭道:“都是娘拖累我儿啊!娘陪你一起去衙门,杀人的罪就让娘来顶!”
屠户道:“不可!娘,孩儿一人做事一人当!只是怕以后没人照料老娘了呜呜呜呜……”
屋中母慈子孝。
屋外,公孙婵真说道:“你看!屠户虽然是奸商,却也是个大孝子,所做一切都是为了给老母医病!天下人皆是凡人,又不是标榜出来的圣人!有善有恶,有阴有阳,有忠有奸这才是天下人!怎么能因为坏的一面,就否定所有人呢!”
刁蟹默然不语。
公孙婵真道:“我们去泼皮家!”
眼前景象一变,二人已经来到了泼皮的家中。
泼皮的死讯已经被衙门带来。
泼皮有一妻一子。
妻子初闻噩耗,整个人便浑浑噩噩不知所以了。
儿子不过四五岁大,懵懵懂懂还什么都不懂,只顾哭哭啼啼地喊着要吃肉。
那捕快道:“你家男人若不是到人家屠户摊前寻事,又怎么会遭这场横祸?赶紧去给你家男人收尸,迟了被狗叼了我们可不管!”
妻子垂泪道:“大人有所不知。我家相公生来体弱,做不了农务,我又是个跛子,更下不了地。全靠家里那块薄田收点租子过活。前几日家里孩子吵着要吃肉,我家相公被吵不过了,才出此下策,想要赊点肉给孩子下饭。”
捕快见女子果真右腿没有脚。
一个跛女子带着一个孩子,如今家中顶梁柱没了,日后可如何过活啊?
想到此捕快心生怜悯,从怀里摸出一块碎银,咬咬牙,将银子拍在桌上,骂骂咧咧道:“哭什么哭!哭得爷心烦!拿钱去叫人收尸!省的在街上臭了!”
说罢也不等妇人道谢,掉头就走,只怕迟走一步就要后悔自己送钱了。
那妇人见到桌子上的碎银,连忙对捕快大喊:“谢谢大人!谢谢大人!”
捕快走得更快了。
见此一幕,公孙婵真道:“你看!泼皮是为了给儿子赊肉吃,才去屠户那挑事,虽然作法不对,但初心不是坏的。天下人也不都是喜欢看人倒霉,也是有怜悯心的!我们去看看那个小农民!”
刁蟹不知道在想什么,闻言点了点头。
景象再次一变,结果这回还是泼皮家里,不过这次是几个妇人在给泼皮的遗孀说亲。
说亲的对象就是那个小农民。
原来泼皮家租田的那个农民见娘俩日子不好过,便想起那个被地主赶出来的小佃农。
那个年轻人勤劳、有担当,只是家里穷,家家户户宁愿女儿送去地主那里做妾,也不愿意嫁给穷困的好人,所以快三十了也还在打光棍。
那个寡妇也老实本分,不过跛了脚没人要,正好两人凑一对,寡妇家这块田给小佃农种,也就免了给别人交份子了。
在村里人热心的撮合下,老实耿直的小农民和寡妇结了婚。
公孙婵真笑吟吟地看着两人在村里人的起哄中入了洞房,转头看向刁蟹。
这一回她什么都没说,却也什么都说了。
刁蟹看着喜庆的村人们,明明是别人结婚,但大家都像是自己结了婚一样高兴。
没有血缘关系的彼此,此刻正如一家人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