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道长道:“咱们随着下去,有十丈来高,颇有些陡峭,若是不慎,恐怕危险……我先下,五郎在中间,李兄带着金狮子再下去。”他知道刘五郎虽然有过人之处,也有武功身手,但他的轻功身法,提纵之术,却不甚高超,而李枫不仅剑法超群,轻功更是世间少有的精妙,所以让他带着金狮子下去才最为保险。
李枫说道:“可以,五郎,你让你的狗不要乱动,否则他挣扎起来咬了我,我一时忍不住出手伤了它,可不好啊。”
“哎不行不行,李疯子性情无定,他最是不喜欢我这金狮子,时常想把它宰了下酒,我怎么能把它交给你。”
李枫大笑,成道长道:“五郎,这里别无他路,李兄轻功精妙,让它带着金狮子下去,反而是最稳妥了的。”刘五郎一瞧着崖口,水流湍急,只有两侧有踏足的借力地方,而且棱岩凸起,落脚也不易,自己忖度着,一个人下去倒是不难,但要是抱着这金狮子,便难以平衡身体,恐怕一个不慎,跌落了去,且不管有没有性命危险,狼狈一番或是打草惊蛇,也是可能的。于是便道:“李疯子,你可不能把我这金狮子宝贝给杀了。”
“不会,不过你得让它安静一会儿,否则等下受了惊吓,狂吠起来,不说惊动那些人,万一咬我一口,岂不是冤枉了?”
“不错。”成道长点头道。刘五郎上前一步,从怀中掏出一个瓶子,给金狮子闻了一闻,那狗脚步忽然蹒跚,转了两圈便倒下了。
成道长点头道:“那咱们走吧,小心一点,五郎,你跟紧我。”说罢,单脚一提,纵气就往下落去,刘五郎也定了定神,运气丹田,提身飞起,落在成道长的足迹之处,紧跟下去。李枫将长剑背在身后,把金狮子单手挎住,直接向左掠起,单脚在下面的岩尖一点,便到了另一处,步步生莲,冉然随风,一步一踏,如入无人之境,当真是翩若惊鸿,矫若游龙,他在空中穿行,不到片刻,身子稳稳落在了下面,倒是比那二人快上几分。
刘五郎下地,道:“李疯子果然有两下子。”他将金狮子接下来,用手在其后背轻轻推了几下,那狗便醒了过来。
三人伏着身子慢慢前行,那关口上有六人,手里都是长枪和叉,宛若守城的卫士一般,刘五郎道:“就这些小喽啰,从那边小道绕,咱们直接杀上去不就行了?”
成道长道:“不行,你们看,这应该只是一个小分口,所以这水关不大,我看他们换防是三人一班,巡逻时六个人,刚才过了一个时辰,人也换了一班,似乎是一队人两个时辰的岗,照这样看来,这水关把守应该也有二三十人,而且那水关里有两座高堡,应该是瞭望哨口。一般这么偏僻的地方,怎么会有陆路直通水关之上,所以小道恐怕是有埋伏或者有暗哨,咱们如果过去,必然会中计。”
“那该如何?”
成道长道:“五郎,你能不能潜入水中?”
刘五郎道:“自然可以。”
成道长道:“我也想不到好的办法了,只有硬闯,不过你先去水里,吸引他们注意力,并且趁机靠近水关,我和李兄看他们来对付你,施展轻功靠着岸边蹚过去,应该不难。若只是一些巡守的人,那倒是不足为惧,只是怕这水关之上或许有难对付的人。”
李枫道:“天色不早了,咱们若再不过去,就得耽搁,等下趁他们换岗,松懈之时再去。虽然这水关的墙壁之上有着响铃机关,但咱们是抢过去,也不在乎是不是打草惊蛇了,若是等到那逃走之人把消息传回去,定然会引得金桥帮更多好手过来,那样咱们就更麻烦了。”
成道长道:“非这样不可了,不过五郎得万万小心才是,这水中变化万千,金桥帮也多水中能手,若是你不敌,千万要大声呼喊,我和李兄去救援你。”
刘五郎笑道:“水中我这鱼王还没怕过谁,这些虾米,怎会是我的对手,我去吸引他们,你们乘机把关口控制下来,我再进去。”
成道长道:“主要是要借一下他们的船,出了这河口,应该就是沫水主流,那就只能行舟了。”
商议已定,刘五郎拍了拍金狮子的头,一个猛子扎入了水中,另外两人伏下身子,静静等候。刘五郎潜入水中,金狮子也跟在他后面,过了好一会儿,两人窥见五郎突然将头探出水面,那金狮子狂吠起来,关口上巡守的人大喝:“来的是哪个?快给老子报上名来。”
五郎抹了抹脸,大叫道:“爷爷迷了路,快放开门,让爷爷进去。”
“呸!你个龟孙子,是哪个的爷爷,快讲,你要干什么?”
旁边一人道:“应该是咱们金桥帮的敌人,不然怎么会到这儿来,不要让他进来。”
五郎仰躺在水面上,歪了歪脑袋,道:“把你们主事的叫出来,快快放我进去,我只是借道过去。”
忽然旁边走出一个羊须中年人,冷笑道:“你是哪条江湖道上的?竟敢独自闯入金桥帮的地盘,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五郎问道:“金桥帮是什么?爷爷一点也不知道,只是迷了路,被水冲到了这里,怎么,你们在这里设下关口,也不让人过去?”
那人道:“你要过去,就从岸上小道过来,这里只能行船!”
五郎道:“爷爷也不是傻子,那条小道树荫皆无,这里人迹罕至,显然是有机关的,我说,你们这么不安好心,想要害我么?”
“你倒是无缘无故的到了这里,莫不是别处来的要对付我金桥帮?”那羊须胡子中年汉子暗道:“派船下去把他抓了,好好拷问!”他向五郎道:“既然如此,我先放你进来,过了水关,马上离开,可好?”
五郎心中冷笑,自然知道是计策,也不慌乱,说道:“多谢当家了。”
那关口栅门一开,便有三人驾着小船出来,五郎将手一伸,被两人拉上了船,五郎道:“这天气实在有些冷了。”刚想站起,便觉得背后寒气直冒,两把明晃晃的刀子抵着,五郎笑了一笑,浑然当做不知,又蹲了下来,问道:“这水关实在有些小了,兄弟,你们金桥帮的帮主,就是刚才那位吗?”
掌桨的冷笑道:“那是我们这的舵主,等下上去你自问他好了,和我们多费什么口舌。”
“是。”
那羊须中年人见已经将五郎抓住了,微微一笑,便下了水关口。
成道长和李枫对视一眼,分开两边,顿起疾落,各自施展轻功靠近水关。两人动作都是十分迅捷,等到了水关之下,落在侧面的一块岩石之上,李枫道:“我先上去,挡住上面的人,你绕过去先救下五郎,再会合一处。”
“我也正是此意,李兄,不可恋战,也最好不要杀人。”
“啰嗦什么?”李枫将长剑一荡,飒然一声,扶摇直上,顷刻就到了水关之上,喊声四起,显然守关之人已经和他交上手了。成道长连忙攀上,贴在墙头下,等到人被李枫引开,他使出‘青云万里’的绝技,瞬间就从里面下了关头,俯身在楼梯口。那押送刘五郎的三人看到关头上动起了手,李枫剑法超群,一个人对十几个人不落下风,于是急忙下船,掌舵那人问道:“那是不是你的同伙?”
五郎瞥了一眼,道:“是怎么样,不是怎么样?”
“信不信老子一刀杀了你,何三哥,看来那个人武功高的很,金舵主都不是他的对手,不如咱们将这个家伙当做人质,让他住手。”
那何三哥道:“好,带他走!”
五郎哼道:“真当爷爷吃素的?”他反手向上一掌,极为迅速,那两个拿刀的喽啰吃了一惊,显然没反应过来,掌舵的何三哥手肘向下递出,另一只手早已点出,打在刘五郎穴道之上。成道长暗中本待出手,单着何三哥这一招制伏刘五郎倒是令他吃了一惊,这点穴手法极为迅捷,而且此人认穴极准,出手极重,手法极快,一般暗器高手也未必能如此,显然这何三哥并不是寻常人物。
“幸亏有何三哥在,否则我二人真被这龟孙子偷袭了。”一小喽啰狠狠踢了五郎一脚,骂道。
五郎哼道:“什么狗屁东西,等你碰到李疯子,再来十个也不够打。”
那何三哥黝黑的面皮,身材显得削瘦但却极为健硕,大约五十来岁,相貌普通,留着三络胡须。成道长注意到了他的手,这双手布满了茧子,但那茧子却不平常,因为他的手指间,有一层更加旧和厚的老茧,细想之下,道:“原来是他!”
等到三人要上石梯,成道长从后转了过来,双手分抓,两个喽啰并未发觉,那何三哥左脚向后一定,单掌从两人中间撩了过去,成道长见这招来得极快极突兀,急忙双手一合,向下拉住。那何三哥向前紧下两步,凌空一掌狠斩下来,成道长向右一耸肩,仍然是双掌迎来,那姓何的见此极为惊讶,掌力竟不敢再发,中途往后一撤,道:“快带他走。”
他的袖中忽然射出两根小箭,成道长喝道:“咄!”急忙一收身形,向下翻了出去,那两根利箭一根打入水中,一根撞到石墙之上,火花四溅。
成道长怒道:“好一个分袖箭,我猜的不错,果然是你。”
姓何的道:“你是何人?”
“想不到十年前淡出江湖‘风残刃’竟做了这金桥帮的一方舵主?是时也命也,还是你何中盛自己看透了红尘,一心只想平淡的老死在异地他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