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靳樨挑了下眉。
“……”漆汩心虚而又干巴巴地说,“额……知是知道……”
见状,靳樨冷不丁道:“怎么,玉兄还想多养一个?”
靳樨意有所指,视线若无其事地扫过戢玉的手和丰昌的脑袋,戢玉的脸色一冷,继而冷哼道:“养够了!不会再养了!”
丰昌迷迷糊糊地抬起头,含混地道:“养什么?将军要养猫吗?还是狗?”
戢玉恨铁不成钢地在他额上弹了一下,丰昌“哎呦”一声连忙捂住了额头:“打我作甚!”
戢玉置若罔闻,对几人道:“上元佳节,不打搅了,就此别过。”
“好。”乐玄点头。
戢玉刚要走,忽然又回头,漆汩福至心灵,连忙往后指指,狡黠地眨了眨眼睛,戢玉冷着脸,权当没看到他的揶揄之色,利落地带着丰昌走了,丰昌刚吃完漆汩给他的红薯干,正意犹未尽,冷不丁就被拖走了,连句道别的话也来不及说,只拉长声音喊道:“阿七!我之后去你家找你!”
“欢迎!”漆汩说,笑眯眯地看着这两人扬长而去,果不其然,正是朝着漆汩买红薯干的方向去了。
“你看出来了吧。”乐玄肯定地道,语气轻松。
“嗯。”靳樨说,乐玄笑了笑,又听靳樨平静问道:“殿下是不是有什么计划?”
乐玄一愣,靳樨微微加重语气,接着道:“无论如何,乐兄,行事请慎重。”
乐玄的眼眸里闪过一丝暗光,不知是雪色、月色还是灯盏的光芒,继而他笑起来,说:“多谢,我想……我心里有数。”
不一会儿,他向二人告辞:“不打搅二位赏灯了,我且先走了。”
说罢,乐玄仍旧提着两坛子酒慢悠悠地往住处去了。
漆汩疑惑地觑着乐玄一步一步地走到人声寂静处,影子拉长成细条,道:“他这是?”
“莫管他了。”靳樨不满地道,解下水囊喂漆汩喝水,继而当众牵起漆汩的手——竟完全不避人。
“别——!”漆汩耳际微微发红,倒没有挣开靳樨暖和的手,转移话题说,“桥上好多人。”
“在桥上走九个来回,可以避疾,如果是年轻夫妻,便是祈求长长久久,白头到老。”靳樨说,大大方方地直视漆汩的眼睛,询问,“去吗?”
靳樨怕是都不知道“羞”字怎么写,漆汩腹诽道,略有不好意思地说:“去吧。”
桥上摩肩接踵,挤满了人,纵使之前还有点害羞,这会子为了不被冲散,二人也只得紧紧握着手,从河岸一边走到另一边,继而又走回来。
这明明是个有点傻的行为,但漆汩看着靳樨的后脑勺,不由心生欢喜。
九个来回走完,漆汩笑着说:“这下我们必然长长久久了,大君子,满意不?”
靳樨没说话,但眼神里透出旭日般的暖意,看得漆汩觉得自己的心尖像是被羽毛轻轻扫了一下,痒得厉害。
方才在桥下接吻的那对男子此刻也在桥上,自觉没人看到,高高兴兴地又亲了一下。
恰好又看到了这一切的漆汩:“……”
漆汩悄悄看了好几眼,手心沁出薄汗,正好人头攒动,漆汩被挤到靳樨的怀里,胸膛紧紧挨在一块儿,如此热闹的场面,漆汩却依然能感受到对方的心脏正扑通扑通地跳动不停,突然神使鬼差一般,抬头在靳樨的下巴飞速地亲了一口,然后离开。
靳樨猛地扭头,十分愕然地望着漆汩。
这副表情实在可爱,漆汩终是忍不住笑了起来,笑得肚子疼都没停下。
单丝不线,孤掌不鸣
上元过后,漆汩恢复了和靳樨一起上朝议事的日常,即使日日在即月殿与漆氿远远相见,但漆汩依然没有进宫,也没有去长公主府。
他们姐弟没有再单独见过。
倒是靳栊成日里黏在王宫里,天不亮就去了,非要捱到宫门下钥才回来。
后来丰昌果然也来了府里好几次,说戢玉不在家的时候他十分无聊,也不知道该干些什么。
漆汩说:“你叫他带你去吃那个酒楼,我担保,特别好吃。”
“哎——”丰昌垂着脑袋,“将军压根儿不在乎东西好不好吃,也不动筷子,气死了,我都不知道他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
漆汩“嘁”一声,评价:“死要面子罢了。”
戢玉不得不经常来侯府逮丰昌回家,久而久之,两方都习惯了,这天戢玉来的时候丰昌正好洗手去了不在,戢玉是而不耐烦地在堂中等,漆汩看得好笑:“玉将军战无不胜,却还是有打不赢的人啊——”
戢玉:“……”
漆汩又说:“你平常就不露点好脸么?丰小昌天天胆战心惊的,你也忍心?”
戢玉终于收敛了些,但嗤道:“胆子比老鼠还小。”
漆汩:“……”
漆汩换了副站姿,正色地对戢玉说:“态度好点吧,惹毛了人你最好别后悔。”
戢玉神色变了又变,这时丰昌兴冲冲地跑出来:“走吧走吧!”
“走了!”戢玉没好气地把丰昌的手往自己身上一拉,用衣襟擦干净了,俩人扬长而去,远看丰昌就跟一条小尾巴似的。
没过多久,一日下朝,漆汩和靳樨慢吞吞地走在出宫的路上,戢玉追上来,低声道:“乐太傅的神色怎么跟病了似的。”
漆汩说:“兴许是没睡好吧。”
戢玉急道:“我难道是在说这个吗?!”
漆汩刹住脚步,回头看晴朗的天空与即月殿的屋顶,想起漆氿冷若冰霜的神色,叹气,道:“玉兄,你难道不知道,有些事是你我没法阻止得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