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四只精巧的铃铛在风中摇摆发出清脆的声响,于是百姓只好心想:没关系,我至少听到了王的铃铛,便如同见过了吧,之后各自散开,各回各家。
当日下午,太子懋突发奇想,顶着要为肜王祈福的名义,破天荒地准备了中断好些年的岁贡,要给成室天子进贡。
除金银财宝、丝绸锦缎外,另有粟米数车,一路浩浩汤汤地往西亳去了。
又过了几日,眼看要冷得骨头疼,侯府里开始准备重新启用浴池。
漆汩听到时原本还不信,等靳樨带他真的走到那个刚被夏山带人收拾完、足有一间屋子大的浴池边时,顿时瞠目结舌道:“怎么你家也有这么大的浴池?”
夏山笑嘻嘻道:“滑大人临走前特意来叮嘱我,说府里有个很大的浴池,虽然比较偏,但绎丹冷,记得别忘了用。”
“老天爷……”漆汩喃喃道。
夏山又补充道:“我看过了,这个池子离王宫引的温泉近,大君子已向太子说过了,我们可以直接引那儿的水来,既干净又方便。”
“明天就能用了。”靳樨说。
“大君子说的是!”夏山乐呵呵地道,“且外头这截可以把木板拆掉做成露天的,围上一圈屏风就是了。”
夏山继续走开去忙后,漆汩愣了半会儿神,转身极认真地问靳樨:“你当时去紫微宫的时候有没有觉得那里很空、很旧、很破?”
“没有。”靳樨毫无波澜地答,“当时我不记得之前的事。”
“所以你要是记得就会那么觉得了对吧!”漆汩大受打击。
靳樨:“……”
“反正那只是天子的地方。”靳樨提醒。
漆汩悲愤道:“我家还能比天子家好么?!”
靳樨无言以对。
臧初和公鉏白闻讯而来,臧初手里拎着一壶酒,没听到他们之前在说什么,只当漆汩感慨于浴池的阔气,说:“我就知道早就该浴池开了用,干嘛白白放着做摆设么?”
说完,臧初用小刀撬开酒坛,倒了一碗递给旁边的公鉏白。
公鉏白哗啦啦地只管喝酒,道:“沙鹿也该挖一个的,瞧这多享受。”
臧初和颜悦色地提醒:“可是沙鹿没有温泉啊。”
“原来如此!”公鉏白恍然大悟,手里的酒飘出香气,有股淡淡的桂花味,漆汩鼻尖一动,感觉嘴里有点馋。
公鉏白看见漆汩眼神:“阿七要来吗!”
漆汩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师兄!”公鉏白回头颐指气使地朝臧初使眼色,
臧初早就善解人意地取了只新碗,倒了满满一碗,正要递给漆汩,嘴里道:“净会使唤人。”
漆汩也眼巴巴地伸出两只手乖巧等待,眼看那只碗就要到手,不料被靳樨伸手截住,夺到手里,冷冷淡淡地说:“他还小。”
“十七岁小个鬼啊!”臧初义正词严地说,“过了年就十八了!”
漆汩趁靳樨不备,飞快地扑上去就着靳樨的手,把嘴凑在碗边,急匆匆地吮走了一大口。
靳樨端着那只剩一半的酒碗,整个人好像有点无奈。
他抬眼,见漆汩的腮帮子鼓成球,得意洋洋地望着自己,眼眸清亮,弧光明丽,因笑意微微弯曲,带着些狡黠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