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放目光转向桌上那被包裹的物件,说:“宝刀!虽然被裹了起来,但是数丈之外都能感到它的寒气。”
原来这人便是扶幽宫上林苑的段新初,听了这话,他将刀往自己这边放近了一些,冰冷冷地说:“不卖。”
叶放笑道:“阁下误会,我散花楼开门做生意而已,我看阁下在这里坐了两天了,故而有些好奇。再者在下也没有夺人所爱的癖好,只是看阁下的神韵气度和这神兵,想必不是凡人,故而想结识一翻。”
段新初虽然初来乍到长安,但是却知道散花楼背后的东家是周元弼,上次那人让他查的两件事,一件是找失踪的韩子非,另一件便是查周元弼和仁宗的近况。他四处查访已有数月,但是韩子非最后一次露面还是回海云边之前的破军关,在那里他仗着轻功大闹一场过后便再没了消息,仿佛人间蒸发一般。至于这第二件事,仁宗和周元弼都身居高位,若不近身,能打听到的消息,基本上就像散花楼这种地方,都是一些只言片语、道听途说。他想着若能借散花楼接近周元弼,也不失为一条路,只是若是立马同意,恐怕对方反而觉得有鬼,便只能推辞掉。故而道:“想招揽我?我是闲散野人,初来长安,还没玩够,所以暂时没兴趣。”
叶放讶声问:“阁下不是长安人?”
最近因为芒山大典,天下大半高手都去了青州,有的能上芒山,像叶郎雪、大空寺几位高僧和离忘川的四位女侠等等,有些上不了山也基本都在山下的小镇等着看热闹;却少有反其道而行之来长安的,不禁便多问了一句。
段新初摇头道:“在下是巴州人士,此番来长安不过是听说这里繁华之盛乃是天下唯一的,故而一时好奇,来看个究竟。”
“原来如此,”叶放点点头,此时酒菜都已上齐,便亲自给段新初和自己都倒了一杯。说:“阁下远来是客,略表心意,我先敬一碗。”说罢满碗一饮而尽,最后还向段新初扬了扬空碗。
段新初在犹豫片刻后,也端了一碗一饮而尽。
叶放见了,笑意慢慢上脸,道:“说起长安之盛,确实名不虚传,此乃九州之都、中原之心,这里汇聚了大周最有权势、最有名望、最有野心抱负的人,也汇聚了全天下最盛的佳肴、最美的女人。”
闻言,段新初不禁也笑道:“哦?可我怎么在你这散花楼里听说,最美的女人是刚刚被幽州昆仑除名的顾惜颜呢。”
“这……”
叶放一时哑然,笑道:“哈哈,据说是如此,不过在下没见过顾惜颜本人,不敢评说。但是像梵净斋的主人,如今的巡天宗政司神雨,在下倒是见过,确实是一等一的女中人杰,而且也是难得的绝代佳人。”
段新初不愿在这无聊的事情上纠缠,便看着街对面那座空唠唠院子里有一个坐在树杈上饮酒的中年男人道:“那位看来也是不凡,阁下要招揽,该找他才是。”
叶放朝着他说的方向俯视看去,果然见一个衣衫黄旧的男子正窝在树上,这种穷酸打扮显然没有投靠哪一方势力,然而他却摇头叹道:“哎,这位可请不动,不仅我请不动,我们掌柜坊主也请不动。”
“哦?”段新初见他如此说,想必已经去试过了,不禁好奇地问:“此人是何方神圣,竟然连杜坊主也请不动。”
叶放见他忽然有了兴趣,脸上闪过一丝惊异,顷刻便掩饰了过去,笑道:“八十里桃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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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新初手中的酒碗忽然一颤,酒水都洒了些出来,只见他目光骤然一凝,桌子下的手已经紧握成了拳。刹那间一股阴冷的气息弥散开来,叶放猛地一惊低头一看,只见杯中酒已经凝结上了一层薄冰,那裹着宝刀的麻布上也凝结上了一层冰霜,“好强的杀气,阁下与桃源有仇?”
段新初这才发现失态,连忙凝神收敛,笑道:“素昧平生,谈何仇怨?只不过八十里桃源威名赫赫,简直如雷贯耳,一时手痒了而已,见笑了。素问桃源里高手如云,却不知这是哪位?”
“百战一败赵狂人!”
叶放一字字说得重如千钧,最后却哑然一笑:“不过啊,现在已成了游侠赵阔,这等顶尖高手,谁若能得到必然如虎添翼。不过自林剑圣升仙后,这位当即便拒绝了太白林宗主的留山相邀,可见名利与他无用,这些时日我们也使了些法子,可惜这位既不爱财也不好色,唯有武学剑道能让他痴迷,可惜这散花楼中无人能与他共论剑道,故而不敢再去叨扰。”
段新初神情凝重:“原来是他。”
他话音刚落,忽然感觉一道目光看穿了他的全身,扭头一看原来是赵阔看了过来。那眼神,直让他全身冒出冷汗,这感觉他只在傅霄寒、薛岳和他师父夏侯翼身上体会到过,一时失神之下只听“砰”的一声,竟然不小心捏碎了手中酒碗,不禁凝眉叹道:“果然是难得的高手!”
说着,他便向叶放拱手道:“多谢今日阁下的盛情款待,在下还有事情要办,便不久留了。阁下说的事,等我哪天想好了,若要在这里吃长久不要银子的酒菜,便自己就来了。今日就先告辞!”
“好,那在下就恭候大驾了。阁下好走。”
说着叶放便将他送出了散花楼,看着远去的背影叶放微微一笑自言自语道:“看来此人跟桃源干系匪浅,而且多半有仇。”
“少掌柜,要派人盯着吗?”
这时方才应声的符伯走到身边低声问。
叶放沉思片刻,最后摇了摇头说:“罢了,最近到处风声鹤唳,没搞清楚来历之前,先不要贸然出手,万一不小心被发现了,开罪了更是不好;稍晚等坊主回来,我自会禀报。”
“是。不过那个赵狂人,我们就真的不想法子了?那可是柄利剑。”
叶放还是摇摇头:“不用了,上次我陪坊主去请他,他居然当着坊主的面说,要请他须得把楼上的锦鲤王给他烹杀了。”
“啊?”符伯面色陡惊,道:“他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叶放答:“不知道,或许是巧合,或许是知道了,但是我们赌不起,坊主说既然他自命清高,也当有自知之明,只要不乱说话,与我们就不是敌人,既然不是敌人,就不要自找麻烦。所以,暂且就不要记挂了,再是宝剑,也要能为我所用才是,否则万一伤了自己,就得不偿失了。”
“明白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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