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里这般想着,手已经先一步动了起来,三两下解下他的外袍。正欲剥下他的中衣,却发现手心一片湿冷。
方才夜色之下看不清,待到火堆前才发觉他的外袍已经湿了个透彻。她心骤然一软,沈缱跟着她,是跟了多久……
恰逢她迟疑之时,沈缱有些窘迫地拉住外袍一角,温声道:“阿愫,我自己来。”
但他哪儿夺得过愫愫,她只劫住他的手,将那外袍随手抛在火堆旁架起的木枝上,又自顾自解起他的中衣,动作行云流水。
沈缱愣了一下,唇畔兀自扬起一抹浅笑,察觉到她的动作,他却又迟疑了,语气有些发涩。
“我不在的时候,阿愫也是这般对别人吗?”
“是。”她回得斩钉截铁不带一丝犹豫,“两条腿的蛤蟆难找,两条腿的男人还难找么?“
当年离开得既然那般洒脱,如今何必来问。
赵愫愫嘴上糊弄但手上没糊弄,仔细拆着他的衣服。沈缱的中衣竟然打的是死结,难怪她解了半天还是解不开。她往后探了探摸出了寒霜剑打算给它割开。
她奈何不了沈缱,难道还奈何不了沈缱的衣服?
沈缱面露无奈。她这样粗暴割开,明日这衣服定是穿不得了,更何况他身边并无侍从,连客店的理由都是他随口胡诌的。要是他衣物毁了,虽穿着不打紧,但阿愫如今对他态度未明,若以此为借口不然他跟着,岂不是得不偿失……
他已等得太久了。
沈缱咳了咳,浅声道:“阿愫,我自己来就好。”
愫愫也不和他争,只松了手中的剑。一手支着下颌,一手拨了拨火堆,好让她能更为清晰地欣赏美人。
视线顺着他的脸一寸一寸往下,是漂亮而流畅的肩颈。肤如凝脂,向来是形容女儿的,但这四字用在他身上也是恰如其分的。想必这七年间沈缱鲜少外出。
但是……
沈缱居然在中衣里还穿了件中衣?
不愧是他。
愫愫简直要竖起大拇指。
这中衣虽说单薄些,也能隐隐看出身形轮廓。宽肩窄腰,清瘦却不孱弱。沈缱是人尽皆知的美姿仪,平日里瞧着有几分单薄,但如今脱下衣服来看,似乎……比他穿衣还好看些许。
她的视线还在往下,沈缱脸却红成了一团火。
非礼勿视。
换做作年前他是该打断的,但奈何,七年之后的今天,明里暗里的,此地有只有他们二人。到底心存了几分引诱之意……也就只有老天晓得了。
沈缱本欲顺水推舟,这厢愫愫却回过神来。等等她不是该生气来着,岂能为美色所诱!
她顿了顿,只将那一层厚的中衣烘在火边。眼睛别过不去看他,只道:“剩下的你自己解吧,我去弄点吃的。”
“不必解开的,里衣……是干的。”他语气犹豫得实在可疑,加上那一双浅笑的眸子,更让人没有信服之意。
“你解不解。”
沈缱默了默,也不再争辩,当真解起来了。里衣一点一点褪去,露出瘦削有力的躯体,火光跳跃之下,隐隐有阴影遮蔽而看得不甚清晰,反倒增添了几抹昏黄的暧昧。
上辈子她没羞没躁,跟着沈缱甚至去过他的浴室,知道他那一身的伤疤,也知道这一身的伤疤是从何而来。
沈缱垂眼看着她明灭不定的眼眸,已然明白她在透着这副躯壳看谁。
他合上了衣服。
愫愫怔怔回神,装作若无其事地收回目光,将包袱扔给了他。里头是几件她为方便行走穿的男装,沈缱穿小了些,但现在也只能暂且如此了。
一夜无话。
晨起从洞口往外一望,愫愫这才看清他们昨日歇息的这山洞的大致位置。山洞口正对着一片沼泽,洞口的石头上由上至下由水刻蚀了几道深深的印子。由此可以推测这洞口在丰水期是掩藏在水面之下的,直到枯水期才露出来。
外头大雨不知何时停了,满山雾霭弥漫,一射之地就不辨方向了。空气中充满着一股秋日难得闻见浓雾气,闻着有些呛人,想来是这个雾淖常年不见日光积生的瘴气。
此地不宜久留。
“这里叫桃源山,算得上是央州地界。再往西去五十里就是大澜的花锦城。”
愫愫心中了然。既然如此,那这里就是三国交界之处了。她过去曾听阿爹说过,大澜之所以不敢犯境,正是这座山的缘故。当年大澜人率了五千精兵预备趁大诏内乱而入,企图先夺央州,再夺防守薄弱的四方城,最后再整兵南下。哪知出师不利,恰逢雨天入了这桃源山,数日不闻音信,回到大澜只剩下了数百个人。说是起了内讧,但究竟是什么缘故也无人说得清楚。只知道回来的人都对此地讳莫如深。后来就越传越玄乎,说此地有鬼神相护,再也不敢踏入此地一步。
连与大周的联兵攻城都刻意避开了这里。”
不对。
既然这里是三国的边境,她是怎么到此地来的?她从稷城出发便是一路南下,而桃源山在西北处,她怎么走也不会走到这里来。何况沈缱也是从……
沈缱是从哪儿来的?
作者有话说:
不好意思哇宝们,今天才回家,让大家久等啦~摸摸
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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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敌人?你倒是挺会往自己脸上贴金。”要做她赵愫愫的敌人……◎
“敌人?你倒是挺会往自己脸上贴金。”要做她赵愫愫的敌人,他沈缱也不知道自己身上有几两肉可供她砍的。
“行了,不说这事了,你可带了地图?”这地方怪异得很,没有地图就跟无头苍蝇一样,不知到何年何月才能摸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