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娘娘念着万岁爷小半月,万岁爷若是真紧张楚娘娘,现在便动身吧。”陈菩看着被献帝护在身后,神色愈发迷离宁安媛,冷嗤了声,缓步上前。
幸好,幸好她有一身丰盈皮骨,不似小公主瘦弱,不似小公主病骨洁白。
幸好,幸好那双眼睛并没有陈菩想象的清高孤直,唯有一股子勾人性命的低俗媚态与清灵。
不若单凭这?张脸,他就要让她生不如死。
“陈菩,朕去,朕去,你放过朕的岚岚吧。”见陈菩步步紧逼,未有分毫退步之势,献帝丁点的天子气?概也全?散尽,只一味的将宁安媛护在怀里。
看着是不舍,焉知填的是不是心中无底洞一样的欲念与痴妄。
“咱家哪敢动万岁爷的心肝儿,万岁爷快动身吧,撵轿已在外头恭候您多时?了。”看着献帝脸上似乎惊慌似乎恐惧的神色,陈菩忽的嗤笑?出声,侧目看着金门外的滔滔天光,语气?倏的冷下来:“别?让咱家心急。”
“动,朕这?就动。”献帝循着陈菩修长的指头外望,立刻便松开了宁安媛,狗一样的站起来,自整衣衫,连滚带爬的出了相思阁。
只一步三回头,生怕自己走出一步,宁安媛便血溅三尺。
不过还好,陈菩只是立在阅案边,狼野般寒野的瞳孔被日光照射,透出琥珀金的温暖色泽,竟叫人隐隐看出几分柔和来。
这?温和叫献帝心中一涩,但看“晚岚”无事?,献帝打心底里松了一口气?,离开了相思阁。
将那贪慕女色的昏聩帝王劝离,陈菩也不打算在相思阁久留,正欲离开,身后的衣摆却被宁安媛拽住。
“厂公似乎很讨厌相思阁。”宁安媛两只玉手?拽住了陈菩宝蓝色的袍衣,一双桃花眼里的媚态渐渐消去,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哀怨:“谁道世间?无谪仙,浊袍遮不住浩然骨。奴从前只是听闻,今日一见卫公子,果真如家主所说的一样。”
“宁延昭送你入宫来,就为了让你说这?些口水话?”听着女子娇媚吟哦,陈菩冷嗤了声,抬脚踹开了袍子上扯着的那双手?:“滚。”
“嗳!”宁安媛略有些委屈的看着手?背上被陈菩踹出来的红印。
目光转到阅案上,伸手?拿起了方才落在阅案上的铜镜与胭脂笔。
对镜照,执朱色笔,缓缓在眉心落下一点红,而?后抬目看陈菩:“奴这?般可有好一点,奴这?般,可以?与卫公子说话了吗?”
“宁延昭知晓多少。”看着宁安媛的举动,陈菩唇边倏的冷笑?一声,他俯身,顿在了宁安媛的身边,终于还是屈服那张几乎与李笑?笑?相差无几的面?容:“乖乖告诉咱家。”
“卫公子答应奴家见家主一面?嘛,答应了奴家,奴家全?都告诉您。”宁安媛低低媚媚的笑?着凑近陈菩,视线也毫不遮掩的落到了陈菩腰带下,因蜷腿曲膝而?泛起褶皱的那片衣衫上。
那样厚重的贪念,可是把她派去打探的小侍女都吓坏了。
“呵…”陈菩循着宁安媛的目光,大抵也知道自己是何时?露了破绽。
他探手?,指腹忽的落到了宁安媛温暖的眼睑上:“你这?张脸很漂亮,但是眼睛不像她。”
“咱家现在来帮你,成为她。”
“卫公子求不得六公主,于是叫奴家成为公主,而?后与您,颠鸾倒凤过日子么?”宁安媛却没挣扎分毫,缓缓阖上了眸子,似乎就等着陈菩将自己一双眼眸挖去:“如果这?样,能?解卫公子心中的苦楚,那奴愿意。”
“你不配。”陈菩一顿,忽而?并不想如宁安媛所愿,起身从宁安媛身边站起,而?后从腰间?挑出白丝帕,好像手?上沾了什么秽物般。
“宁延昭手?上有多少兵。”
“卫公子想通了?”宁安媛理了理衣衫,依旧坐在阅案前,仰目看着陈菩:“是因自己想通了,还是因为别?的。”
“等一等…”这?话无疑是问到了陈菩心坎上,叫他手?中捏着的白帕子一顿,陷入了久久的沉默。
宁延昭本是那个男人的旧友之子,亦是他的小友。
那个男人虽然摇摆又冷血,却到底想给他划出一条生路来,屯兵积粮于凤阳。
可全?然不知道卫寒致没有活下来,因此这?条路袒露在他眼前的时?候,陈菩已经择了一条离经叛道的血路。
他不是一个擅
作选择,甚至有悔改之心的人。
这?路他走了便是走了。
他搅弄朝堂,当宦官,惑帝王,与曾一心将这?个王朝引入太平盛世的卫寒致背道而?驰。
便是硬着头皮都会走下去,所以?很久很久的一段时?间?,他都不愿意见宁延昭。
他只想要这?个王朝长长久久的烂散下去,却又不要他灭国,也不肯换一个贤明的帝王。
便是这?样如此反复周折,他也有这?样的本事?将这?个破国撑起来,然后继续烂。
陈菩全?然是有可以?取缔这?个王朝的资格的,只是他想永远继续下去。
直到…
那个憔悴而?病态的小公主可怜巴巴的抱着他,她又笨又莽,身上那样软,触手?却又冰寒。
他极不情?愿她与那个粗野邋遢的小可汗有分毫干系,但她又必须去鞑靼,可这?世间?只有他配她才对。
因而?,沈楚两家,他不想慢慢让他们斗起来了。
他要夺走沈家人手?里的明珠,拨开浓雾愁云弥漫的天。
他要得手?太轻易了,可在那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