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必去看光海,她们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里都燃烧着一团火焰,烧灼自身,烧灼世间,烧灼无形的锁链。
“有的时候,如今的我也仍为这样昂首高歌的灵魂折服呢。”
檀抱着怀里的账本,凝望着谈论到人类时翠绿的眼眸都变得闪闪发光的银古。真让人忍不住嫉妒被银古这样欣赏的对象。
随着激动,银古身上那些非人的特征有隐隐有些失控。
恍然之间,檀仿佛又看到了对方背后展开的那对巨大的华丽羽翅,又回到了那个月夜之下。
“您可比人类耀眼多了……”
他声音压得极低,没有让任何人听见,只是脸上浮起一团羞涩的红晕,“我愿意为了实现您的愿望前行。”
这间屋子里呆着的简直是天底下最奇特的教派。
没有严苛到近乎变态的等级制度,没有像教条般的宗册典籍,没有永恒高大的神像,也没有人类永远追索不到的神光。
有的只是一个更像野心家的代行人,一个没有去处的商人,一个曾经犯下大错的狂妄家伙,哦,还有一个流浪街头吃着百家饭的穷孩子。
端坐在雕梁画栋的人们不会想到他们的对手竟然是这样一群乌合之众。也不会想到这些家伙竟然有胆量朝着权威和规则挥动拳头,誓要捅破这层旧世界。
麻仓家当然也是如此。
于是他们就更疑惑银古这个“乡下来的土包子”,究竟是用了什么样的办法,才说服贵族们撤销对他们在经济上的围追堵截的
开会的主导者依然是那一群老头,不过这次叶王的座位明显往前移动了不少。
座在他座位周围的家族成员都忍不住眼睛偷偷去看他。
一是,实在是他的母亲将他的模样生得这样好,叫他们哪怕因为对方的名声想要躲避他的出现,都忍不住偷偷打量这位麻仓家名副其实的天才。
二是,叶王的名字一下子排的这样靠前,他到底带来了怎样的情报,才让往常将规矩礼法刻在骨子里的长老都忍不住要把他叫到身边,听听他的阐述
到底是接近这个“不祥之子”,好在家族接下来的动向中分一杯羹重要;还是先保护好自己,离他远一点,防止自己的秘密泄露出去更重要呢
因此在叶王身边就出现了这样一种奇特的景象,他附近的几个座位简直成了一圈真空带。
然而隔在圈外的人却有不少都跃跃欲试,想要和他搭话。
叶王轻轻将扇柄拍在手心,周围族人贪婪的嘴脸他实在是再熟悉不过了。
毕竟从小他就一直面对着这一群只会追逐利益的秃鹫长大的。
他无意再去回忆自己显露天赋前后的冷暖对比,也不想仔细听这些人心里在他身上打的算盘。
他抬起一只手,歪头撑在鬓角,眼皮微微合拢似是假寐,脑海中却在思索着他从银古那里了解到的虫师知识。
也只有这样,才能勉强得到几分心灵上的安静。
这样谢客的态度太明显,自然也有本来想放低身价,却没有得到他重视的家伙恼羞成怒的时候。
有几个新生代的“小天才”本来还想和他这位前辈说说话,见他理都不理,气得把手里照着他曾经留下来的笔记画出的符纸往地下一摔,嘴里不干不净就想打架。
有人想打架,自然还有拉架的,劝和的,甚至还有人一副长辈的样子趁乱开始教育叶王的。
原先安静的场地一下子变得有些混乱起来,谩骂声,指责声,嘲笑他的,回护他的,乱糟糟烩成了一锅粥。
叶王被吵得厉害,抬眼看过去,叫嚷最欢的那个人手里拿着的攻击类符纸还是他五年前的杰作。
其他人手里的不少符纸,也是他在麻仓家流传下来的传统符咒上面加以修改的加强版。
太可笑了,一个将他弃之如敝的家族,却还眼巴巴用着他几年前为了填饱肚子交上去的法术。
吵闹的声音实在太过聒噪,处于风暴中心的叶王终于有了动作。
他只伸出两根指头,在空中微微点了一下。旁人还未看清他指尖上流转过的灵力到底如何起效,空气中就突然生出无数团悠悠灵火,一下子引燃了他们手中还留着叶王修改痕迹的符咒。
无论是攻击符咒,防御符咒,还是治疗符咒,此刻都变成了他们随身携带的一个个微型炸弹,从他们指尖一直炸到腰间专门储存符纸的荷包。
热闹程度不亚于一场小型烟花秀。
叶王欣赏着他们手忙脚乱想要扑灭身上粘着的灵火的样子,终于“噗嗤”笑出了声。
“吵吵闹闹像什么样子”
一道威严的声音逐渐从内室传来,大长老转出身,用自己的灵力浇灭了这些“毒火”。
听到他的声音,就算身上还有火苗没有扑灭,也有不少人像淋湿了的落汤鸡一样立马站在原地,不敢高声。
大长老扫视了一圈,在场所有人都因为刚才突如其来的变故从位子上跳了起来,只有罪魁祸首本人还优哉游哉地坐在原地看笑话。
这下他可算找到了拿来开刀的对象。
“叶王,我将你的位置提到如此靠前,难道不是为了让你给他们做榜样吗为什么你不劝住他们不要吵架”
真是好笑,他不为这场闹剧火上浇油也就罢了,居然还有人来质问他为什么不劝阻。
叶王挂着一副无辜的表情,笑了笑,“哦也许是我刚刚回忆我在虫神教派的见闻时太过专心,所以忽略了他们在发疯吧。”
大长老被他的话一堵,想到自己确实还要从叶王这里获得情报,只好悻悻放过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