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乍然之喜还未庆贺,银古便带着新形态的自己和新形态空吹以一种更强大的姿态回到了场上。
折射着七彩光芒的翅膀收拢在背后,仿佛是传说中神女织就的羽衣,正和穿着此衣的姿容清俊的银古相得益彰。
倒是更显得他是九天之上下凡的神使,而与之作对的众人不过是认不清形式的愚昧凡人罢了。
连声势这般浩大的必杀技都没能解决掉对方,反而让银古变化了一种更加神异的形态——这还不能证明到底谁才是天命所钟之人吗?
他们连压箱底的东西都拿出来了,也只是逼出了对方的另一种形态。
虽然银古带着极强的非人特征的外表令所有人都有些反胃,可是他们也得打心眼里承认,这个异端,这个从未听说过的“虫”神,恐怕是真的要在平安京截断香火,改天换日了!
这何尝不让许多见过香客如云络绎不绝昔日盛况的老人感到悲凉和心酸。
就连宫司也看破了自己将会面临的结局,无非是成为银古手下败将,将百年大社的名声硬生生在自己的手中毁掉,成为另一个新兴教派的垫脚石。
可越是明白自己注定失败的结局,宫司却不想真的让银古和他身后的邪神这样轻而易举地踩着自己上位。
他的头发花白,脸皮抽动着,眼角阴恻恻地打量着银古展示在人前的模样,越看越觉得毛骨悚然。
如此明显的非人之态安在他原本就俊美的脸庞上,不仅不显得精致,反而透露出更加无措的恐怖。
这样的家伙怎么能成为众人信仰的对象!
这样的邪神怎么能踩着自家的名声,收割全平安京,乃至全部霓虹的信仰!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异族得实名难道会真心实意的庇护人类吗?宫司以己度人,便觉得对方根本是不怀好意所图甚大。
他纵然是拼着所有鸣神信徒和他这把老骨头都要把这等邪异的真相叫人传扬出去,让天下人都知道这位看似俊美又仁慈神使的背后真身到底是一个多么令人作呕的模样!
见场上不管是敌是友,所有人都被背生双翅的银古吸引了目光,宫司便觉得这正是一个好时机。
他掩在袍下的手微微一招,便有极其亲近的心腹悄悄从位置上起身,不近不远地站在他身后。
宫司嘴唇不动,用极其细微的灵力传声给对方,让他好生记录下眼前的所有真相,寻个时机偷偷从后门的小道下山,将真相告知神道一方和世人。务必要揭破银古悲天悯人的嘴脸,也让诸位同道齐心协力对抗此等妖邪。
那人便领了命,选了个毫不起眼的侧门钻了出去。
银古还正在适应因为空吹此次突破而获得的新力量,并未注意到他离开的身影,就算注意到也只会以为是对方彻底失去信心失败溃逃。
因此一时不察,便让这个极受宫司信任的耳目带着结有宫司灵力的证明偷偷出逃。
银古此时还不知道对方得了宫司授意之后,将今天所看见的“真相”宣扬出去,会给他添了多少麻烦。
倒是埋首于银古分享给他的书册之间的叶王放下了书本,从随身的口袋里掏出一张符咒,折成一个飞鸟的形状。
指尖屈起一弹,灵力便灌注到符纸体内,那鸟儿挥挥翅膀飞了起来,竟是循着耳目留下来的气息摇摇晃晃跟了上去。
叶王虽然听不清宫司交代了什么,可是他把对方的心声听得一清二楚。
宫司不过是嫉妒银古的强大,又不甘心自己只是他人上位的垫脚石罢了,还非要拉出为民除害的大旗,让人联合起来针对银古和虫神教派。
他也是长着眼睛的人,难道没有看到前段时间的大疫中银古带着这个刚刚成立的教派到处奔忙,帮了多少人,救下了多少条性命吗?
只不过是和神道立场不同,不肯从了他们的利益,便立马被打压成邪端异说。
这些道貌岸然的神官巫女惯会玩弄这样的把戏!
只不过是外表稍微有些殊异,或者有些出众的才能,便被平凡人当成是异类乃至异族的征兆。
普通人的所作所为和神道这些家伙扣帽子的做法又有什么不同呢?
他一时间联想到自己,眉心便流露出一段极其讽刺的情绪。
从前对于自己背负的命运的怨恨,和对曾经遭遇的不公经历的愤懑又从积压着的心底翻滚出来,横冲直撞,想要宣泄出自己暴虐的情绪。
叶王一时间竟是想的有些入魔,神思不清,周身的力量被污染了许多,连带着那原先牢固的安全区也有些摇摇欲坠了。
他连自己想要将刚才那人的离去之事告知银古的想法都忘记了。周围人心底阴暗的声音,仿佛滚雪球一样越来越大,叶王只能用自己仅剩的理智艰难地和脑中不停生出的种种邪念进行对抗。
“灵视”在学习和理解上自然让他如有神助,可是副作用也是极其明显的。叶王只要心神失守,便极易被心魔钻了空子。
可是这种能力却不是想扔就扔的,他幼时控制不住便被各种各样的心音日日缠绕着,不得清净。学了阴阳术之后倒是能控制住一些,加上他也得了官职,偶尔也能避开众人,寻到一些清净的角落好好休息。
不过此次为着防范意外,他便在战斗开始之前亲自解除了自己在自己身上下的禁制。
可是战斗的时候心声本就嘈杂,他看上去并没有插手战局,可是各式各样混合着紧张、后悔、窃喜、恐惧的情绪却被他尽收耳底,潜移默化地影响着叶王的心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