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云时仍有些怔然。
手心突然被塞进一个长柄状的东西,长柄被打磨得很顺滑,但她的手划破了皮,本就未包扎,骤然被触碰,祝云时本能地小小痛呼了一声。
手迅速被握紧温热的手掌中。
“怎么了?”
谢星照眉头紧皱,慌忙地去看她的手掌。
“没事……”
他神情紧张,祝云时下意识地就要收回手,但那人反应快极了,她还未抽离出来就又被他牢牢攥在手中。
“谁欺负你了?”谢星照眸子黑沉,语气染上几分怒气。
祝云时有几分无措:“没人欺负我,我,我只是摔了一跤。”
他眉头依旧紧皱:“是宫道砖板松了,还是宫人未将积雪清理干净?等会儿我让问砚去处理……”
祝云时愣住了,几息后才讷讷道:“不是,是我自己不小心。”
“另一边是不是也伤了?”
他直接去拿她的另一只手,动作轻柔,生怕弄痛了她。
果然,另一只手掌上也有着同样的伤口。
谢星照神情无奈,像是对她的粗心大意无可奈何。
他垂下头,捧着她的两只手,轻轻在那几道血痕上吹了吹。
“这么大人了,走路也摔。以前破个口子都要哭天喊地的,这次疼坏了吧。”
掌心火辣辣的地方突然传来丝丝凉意,随之而来的酥麻令她心口直颤。
谢星照垂着头仔细看着她的伤处,祝云时突然鼻尖一酸,他好像真的很在意她。
最起码在此刻是。
没有听到她的回应,谢星照紧张地抬头,“怎么不说话,我弄疼你了吗?”
祝云时摇摇头。
其实伤口是疼的,她此刻动动脚,膝盖也跟着发疼。
她从来没有被人这么对待,不仅被人拒之门外,和人争执被人推倒在地,连她特地为生辰定制的裙子都被泥土弄脏了——所以她在侯府一直都没有取下斗篷。
但是杨娘子也不是故意的,她只是着急女儿而已,祝云时并不怪她,但手脚都被磨破了,她心里总归难过,若她再站稳一些就好了。
只是她的这份难过和委屈,她怕父亲担心,也怕谢星照担心,一直压在心底,而此刻谢星照却对着她手掌的擦伤如临大敌,她的委屈突然如山洪崩泄一样不可抑制。
明明她摔的时候没这么难受的。
这可能就像她幼时走路时摔了,阿玥姑姑把她扶起来,她自若地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又蹦跳着去玩别的,可一旦阿娘来了,她便又委屈起来,扑进阿娘怀里说她摔得很疼。
其实并没有多疼。
但她已经十几年没有这种感受了。
她骤然发现,不知何时,只要是谢星照在一旁的时候,她变得很安心,就像心中缺失的一块被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