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虫不知道刚从那里过来,满身洗不干净的血腥味,他看起来暴躁又疲惫。
“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全部。”
雅各布费力吞下一口唾沫,他有一种预感,如果现在他在不说出所有真相,他将永远失去开口说话的机会。
第二版结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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玻璃墙前的坎特斯注视着病床上插满了管子的兰瑟,他不知道站在这里多久了,一切都很安静,静的仿佛住在了坟墓里。
从别虫口中搜刮出来的七言八语中,坎特斯拼凑出了真相。
上辈子毒杀他之后,兰瑟被发现怀了他的蛋,他被囚禁了很长一段时间,后来他死了,是布莱恩杀了他。死之前兰瑟得知布莱恩是这一切的主谋,他拖着布莱恩一起下了地狱。他重生了,他向他隐瞒了一切,后来设计在他面前揭穿了布莱恩的真面目,再后来他躺进了这里。
兰瑟的身体里有七颗子弹,有两颗分别在心脏和肺部,子弹停留的位置太过危险,按照兰瑟现在的情况,进行手术后他极有可能就会死在手术台上,不做手术他还能苟活一段时间,但撑不过三天。
昨夜下了第三次病危通知书,子弹压迫到了心脏的血管导致血压骤降,几乎用了三分之一血库的血才勉强将兰瑟救回来。
主治医生各个神经紧绷,他们收到了布雷蒙德家族的命令,他们让他们尽一切所能救活兰瑟,可死神之所以为神,就是因为他掌控生命。
死亡,这世界上唯一的公平。
“雄子……”
医生看着玻璃门前伫立许久的坎特斯,心中默默叹了口气,这些天他听闻了坎特斯和兰瑟之间的故事,心中不免为这对痴情的情侣感到难过。
医院已经开过三次医学大会了,所有医生教授对成功救回兰瑟都不抱有希望,兰瑟能在重症监护室里撑过72小时早已经是奇迹了,现在已经快到了最后的时刻。
重症监护室向来是不允许家属进入,但医院被坎特斯的痴情感动,破例决定让坎特斯在兰瑟最后一次上手术台前见一见他,因为这一面可能就是永别。
“雄子,请您换上无菌衣服,我带您进去。”
“雄子,您有二十分钟的时间。”
玻璃房闭合,坎特斯朝着病床上的兰瑟走去,病房里很安静,只有心电检测仪微弱的低鸣。
五颜六色的管子插满了兰瑟的身体,他的脸上戴着呼吸罩,坎特斯伸出去的手根本找不到落下的地方。
他想摸一摸兰瑟。
这里很冷,兰瑟一直很怕冷,每次到了冬天的时候都会手脚冰凉,兰瑟躺在他怀里的时候说他很冷。他现在是不是也很冷?
隔着无菌手套,坎特斯轻轻碰了碰兰瑟的手指。
“这里很冷,等你醒来以后我们离开这里好不好?”
“滴答——”心脏检测仪尽职尽责地工作着。
“我知道真相了,想听我说原谅吗?你醒来以后我说给你听好不好?”
“嘀嗒嘀——”
“你说我们有过一个孩子,我都没告诉你,我之前做过一个梦,梦里有一个小团子拉着我的手,他的眼睛和你很像……”
“嘀嗒—嘀嗒——”
“兰瑟我的头又开始痛了,等你醒来你帮我揉一揉好不好?”
“嘀嗒—嘀嗒嘀——”
“我好累,我好像枕在你腿上睡一觉,等你醒了,我们回家睡觉吧……”
“嘀嗒嘀嗒嘀——”
坎特斯小心翼翼地握着兰瑟的手,他寂静阴冷的房间响起了压抑的哽咽,一声冰冷的机械音突兀地响起,宛如绝境中的曙光照亮前方的路:【系统提醒,宿主触发终极剧情,黑匣子之穿梭时空】
空间在眼前割裂扭曲,泪水模糊的视野忽然暗了下去,坎特斯抬起头,他看见了一间闭塞无光的牢房。
他认识这个地方,这是布雷蒙德家族的私狱。
牢房里唯一的床上此刻一个背影枯坐,他骨瘦如柴的身体和他高高隆起的腹部形成鲜明对比,他跪坐在床上,手里拿着什么不停在墙壁上写写画画。
坎特斯的眼瞳紧缩成针尖大小,他认出对方是谁,那是兰瑟,他猛地爬起来,几乎手脚并用地朝前跑去。
“兰瑟!”
坎特斯跑得很快,虚幻的身体随着心念转移,下一瞬他已经来到了兰瑟的身旁,他朝着兰瑟伸出手,然而他的手就这样穿过了兰瑟的身体,他看着自己涣散的身体,暗金色的眼瞳止不住地震颤。
他没有身体?他是假的?
“兰瑟,兰瑟!”
坎特斯朝着面前的兰瑟大喊,可后者无知无觉仍旧在墙壁上写写画画,坎特斯不断尝试,他试图去碰兰瑟的手,他试图去抱兰瑟的腰,他试图亲兰瑟的脸,可他所有的尝试都徒劳无功,他不过是个虚幻的空影,没有引起丝毫的注意。
“兰瑟!”
喉咙几乎扯出血来,坎特斯死死盯着兰瑟的背影,兰瑟听不见他的声音看不见他的身体,他至始至终背对着坎特斯,他手中握着一块石头在墙壁上一笔一划刻着。
牢房中没有窗户,只有铁门处照进些许昏暗的光线,坎特斯徒劳地望着兰瑟的背影,几乎无助地等待着兰瑟回头,他想看一看兰瑟的脸,他想听一听兰瑟的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好似夜晚跨越了白昼,坎特斯听见由远及近的脚步声,一个破碗从铁门底部的小口里丢了进来,里头装着一个发硬的馒头,门锁被铁棒敲得锒铛作响。
“喂,吃饭了!”
坎特斯来不及怒骂这寒酸的饭菜,门口被拉开的小窗照进来了光,坎特斯看清了兰瑟在墙壁上刻下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