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溪亭笑了笑,知道她很忙,便没多说什么,嘱咐送她来的宫人小心把人送回去。
他们进了考试院,擂台上正在武斗,裴溪亭没有去找裴锦堂和梅绣,寻了个安静无人的角落坐下。
元芳在一旁落座,把挎在身上的小包取下来,取出一小瓶葡萄汁给裴溪亭,然后拿出自己的素馒头开始啃,剩下的就是西瓜子了。
裴锦堂和梅绣一前一后,中间差了七组人,裴溪亭看了眼擂台上的号牌,估摸着要差不多了。
俄顷,梅小侯爷闪亮登场,仍然是花蝴蝶招牌穿搭,但比平常利落些,穿的是箭袖、短袍,头发梳成马尾,用抹额穿过。
来参加武考的人中不乏梅小侯爷的狐朋狗友,见他上场,立刻蹿起来给小侯爷鼓掌,小侯爷淡定地伸手示意台下安静。
“把这儿当成你们家了!”擂台上方,二楼窗前,负责今日考核的禁军司上官怒喝,“都给我坐下,否则一棒子打出去!”
台下立刻安静了下来,梅小侯爷敢怒暂时不敢言,趁着挠头的时候偷偷往上瞪了一眼。
上头的人没发现,裴溪亭却瞧得清楚明白,噗嗤一声乐了。
上官桀代表左武卫出席,也在二楼,只是今日他神思不定,已经被人发现了好几次。见平日里一起玩的公子少爷们吃瘪,他也没心思嘲笑,转头时却瞧见右侧廊下的绛红袍摆。
“诶,谨和,你去——”话没说完,上官桀已经闪电般的走远了,右武卫指挥使挠头,和同僚们摊手,“最近总是这样。”
有人笑道:“这你们还看不出来?心不在焉、情绪泛滥,这是思春了。”
众人:“哦——”
上官递来一记严肃的飞刀,众人神情一肃,立刻闭嘴保持安静,不敢再八卦同僚。
擂台上的比试已经开始了,裴溪亭听着元芳给他实时解说赛况,转头就瞧见大步走来的上官桀。
他才欣赏过梅绣那招猴儿偷桃,脸上带着笑,就这么撞进上官桀眼里。上官桀顿住脚步,却清楚地知道那笑容不是因为他。
“我看见你在这儿,就来……”上官桀话音未落,目光落在裴溪亭的脖颈上,那里有两枚新鲜的红痕,鲜艳得刺目。
裴溪亭目光未动,不紧不慢地剥了颗西瓜子。
这时,擂台上传来敲锣的声响,梅小侯爷一蹦三尺高,摘下了这一场考核的胜利,正张大双手、闭眼享受着众人的鼓掌和吹捧。
裴溪亭把瓜子吃了,跟大伙一起鼓掌。
上官桀被敲锣声敲回了神,慢慢松开紧攥的拳头,在裴溪亭身旁坐下了。等裴溪亭放下手,他才说:“游大人今日没来吗?”
裴溪亭不解,说:“今日是禁军司的考核,游大人来做什么?”
上官桀看着裴溪亭的脸,说:“是了,近来他很忙,想必没多少时间陪你。”
裴溪亭:“?”
游大人为什么要陪——哦,他懂了。
上官桀知道他和人好了,但在上官桀的视角里,这个人是游踪。
裴溪亭飞快地回忆了一下上次在东宫门口,这俩说话的语气和氛围,认为游大人本人也是知道这个误会的,并且没有主动澄清。
搞咩呀,裴溪亭嗑着瓜子,说:“我也不需要游大人陪我。”
上官桀闻言目光亮了亮,说:“你们在闹不愉快?”
这不假思索、激动期待的语气,不会是要撬墙角吧?元芳嚼着馒头,坐在一旁默默观察。
“没有啊。”裴溪亭说,“很愉快。游大人有多照顾我,小侯爷应该也知道吧?我这个人,记仇也记恩。”
又是一记敲打,上官桀闷声吃了,说:“游踪任笼鹤司左使,常年行走在刀刃尖,你和他在一起,虽然风光,但不会有什么安生日子。”
裴溪亭好整以暇地说:“所以呢?”
见他终于承认了,上官桀心里好似被敲了一记闷钟,他紧紧地凝视着裴溪亭的眼睛,说:“你考虑考虑我。”
裴溪亭:“?”
元芳:“。”
“我知道,我曾经伤害过你,但我已经悔了,往后再不会那样对你。”上官桀恳切地说,“溪亭,你能不能原谅我?”
元芳:“。”
裴溪亭淡声说:“你我之间没有什么原不原谅的。只是我这人信眼缘,小侯爷,你我初次相见并不美好。”
“那梅绣呢?”上官桀不甘地说,“你们打了一架,不也转头又成了朋友?”
“我和梅小侯爷头一次相见的确也不愉快,但后面再相处,梅小侯爷耿直、仗义,没什么算计人的坏心思,且我们处得来。”裴溪亭淡然地面对上官桀的目光,稍微顿了顿,“小侯爷,也许你和赵世子比起来,也算得上耿直,但你扪心自问,若是你我位置颠倒,你愿意和我毫无芥蒂地相处吗?”
“……是,我对你有算计,有心思,我想要你。”上官桀沉声说,“我不否认。”
裴溪亭说:“我有心上人了。”
“我、知、道。”上官桀咬牙切齿、一字一顿,随即又说,“我不会立刻强求你的心,只想要一个靠近你的机会。”
裴溪亭解了一下,说:“你的意思是,让我背着心上人和你偷情?”
“偷情未免难听,你和游踪又没有到谈婚论嫁的地步,你为何不可以多考虑考虑?”上官桀严肃地说,“游踪忙起来能好长一段时间不见人影,他去做那些刀口舔血的事又不能带着你,你和他在一起注定要经常分离,你们的感情能经得起这种考验吗?”
裴溪亭煞有介事地说:“真爱不怕考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