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繁说:“你们若是真想救三表妹和白家的声誉,给出山河卷的粉本就是了。”
白老爷说:“那可是象征白家荣誉的东西,比传家宝还要珍贵,如何能奉给贼人啊?即使我们肯,父亲也是绝不会同意的。”
“今日杀了三表妹和歹徒,明日保不准要杀六表妹和另一个歹徒,这粉本一日留在白家,就一日是个祸患。”赵繁说,“不如松开手,让别人去争抢。”
白家夫妇为难地你看我,我看你,一时没有说话。
他们不愿,裴溪亭想。
白家如今正是要择选下一任家主的时候,谁都不愿意惹老太爷不悦。可若今日事了,哪怕还有下一次,只要出事的不是大房的人,那锅也落不到他们身上。
这些心思,赵繁也心里门清,见夫妇俩不吭声,不禁嗤了一声,说:“三表妹我是不能杀的,毕竟若是让母亲知道了,又要生我的气。至于那个歹徒嘛,他若是真敢来,我尽量替舅舅舅母摘下他的脑袋就是了。”
话说出口,白老爷知道没有再让赵繁退步的余地,只能道谢,拽起白夫人转身退下了。
赵繁提壶倒酒,见裴溪亭若有所思,不禁拿酒壶在他脸前晃了一下,说:“想什么呢?”
“没什么,”裴溪亭笑了笑,“有点上头。”
“大半壶都被你喝了,是该上头了。”赵繁看着裴溪亭微红的脸颊,“难受吗,给你喝碗解酒汤?”
“那汤不好喝。”裴溪亭摇头拒绝,又说,“对了,行简现下是要去白家吗?”
赵繁“嗯”了一声,说:“我倒要去看看是什么找死的玩意,你去不去?”
裴溪亭摇头,“我又不会武功,还有点晕,去了不是拖后腿吗?你自己去吧,我随后就回去休息了。”
赵繁闷了一口酒,起身走了,门外的高柳快步跟上,春声自然要送他下楼。
元方转身进屋,快步走到裴溪亭身后,伸手摸了把他的额头,“哟,真醉了?”
“你猜。”裴溪亭撑着元芳的胳膊起来,偏头倒在他肩上,咕哝说,“这酒喝着清甜,还真有些劲头。”
元方搀着他,纳闷道:“你对上官桀那样,却对赵繁这样,他们俩不都对你有企图吗?”
“因为他们俩性子不一样啊。”裴溪亭说,“上官桀脾气大,性子又蛮横强硬,不会和我搞温水煮青蛙那一套,在他面前装无害柔弱只会让他下手更快,是装不下去的。而赵繁嘛,这人风流浪荡,比上官桀有耐心多了,且他明面上温柔多情,不会来硬的,所以我也不能和他来硬的。”
元方似懂非懂,“哦……”
“赵繁想借着我和思繁的关系跟我套近乎、降低我的防备,哄我自愿动心和他上床,那我就将计就计,借力打力呗。”裴溪亭说。
两人回了莺自语的房间,裴溪亭把白家的意思说了,往榻上一趴,不说话了。
莺自语倒了杯温水,走过去递给裴溪亭,裴溪亭道谢,就着他的手喝了,又把脸埋进了枕头,没过一会儿就睡着了。
众人:“……”
这位公子还真是在哪里都容易睡着呢。
裴溪亭昨儿被太子摸了,辗转反侧一通失眠,今天又起得早,方才还喝了酒,难免有些困,这地方虽不太熟悉,可有元芳他们在,他自然能安心入睡。
但趴着睡到底不舒服,裴溪亭没多久就翻了个身,嘟囔着骂了一句,也不知道骂谁、骂的是谁,但看那蹙了下的眉尖,是不大高兴的样子。
突然,他蹬了蹬腿,又伸手去解腰带、衣襟扣子,外袍松散,他舒服了些,却还不满足,又去脱裤子,白皙的指尖拽住裤沿往下一扯,露出小片下腹。
太子看不下去了,用扇头抵住裴溪亭的手,被裴溪亭一手拍开。
太子静静地看了他一瞬,伸手握住了他的手腕,规规矩矩地按在腹部。
“谁啊……”裴溪亭伸手一通乱打,“唰”地睁眼,恶狠狠的,看见太子的脸也没立刻滑跪,不高兴地捶着软榻,“干嘛吵我睡觉!”
小狐狸龇牙了,太子想。
他看着裴溪亭皱巴巴的脸,淡声说:“要睡就脱了鞋袜外袍好好睡,睡在外间还要脱裤子,像什么样子?”
裴溪亭抬起脑袋环顾屋内,也不知什么情况,元芳他们都不在了,屋中只剩下太子和他。
他倒了回去,计较地说:“我都不怕,您怕什么?不想看,您别看就是了啊。”
太子闻言一愣,因为的确如此,他无法反驳。
“房间这么大,我就占据一张软榻,碍着谁了?您管不住我的手,可以管住自己的眼睛和腿嘛。明明是您自己走到我榻边,自己要看的,还怪上我了?”裴溪亭嘟囔着不满,猛地对上太子漆黑幽深的眸子,后知后觉地头皮一紧,下意识地把脸往下一偏、往枕面上一埋,闭上眼睛不说话了。
太子把裴溪亭暗自紧绷的侧脸看了许久,撩袍坐在榻边,用扇子点了下裴溪亭的下巴。
裴溪亭心里发虚,索性睁眼说:“您要说就说吧,别不说话,搞得我心慌。”
太子看着他,“我该说什么?”
“怪罪我狗胆包天,竟然敢对太子殿下的行为不满还说出了口呗。”裴溪亭说。
“你不是常常这样狗胆包天吗,”太子淡声说,“原来还会怕?”
“这又不冲突。”裴溪亭见太子神色如常,便抓紧时机转移话题,“元芳他们去哪里了?”
“外面和下面。”太子说。
“现在救白三,就不能引出歹徒同伙,现在不救,歹徒就要带她走了。”裴溪亭说,“这事儿我还真觉得世子说得对,粉本一日留在白家,白家就一日不消停,可惜白老爷和白夫人不愿意为此得罪谁,白老太爷也不会轻易松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