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侯爷有龙阳之癖,他说、说……”裴溪亭看了眼裴锦堂,难以启口似的含糊道,“说我和二哥有些像,所以才肯纡尊降贵地碰我,否则都不屑瞧我一眼。”
这话中的信息太有冲击力了,赵易僵硬地转头看向裴锦堂,却见他嘴唇微张,突然“蹬——蹬——蹬——”后退三步,每一步都万分沉重。
裴锦堂悚然,“我……吗?”
他本以为是溪亭生得太好看了才招来浪荡子的坏心觊觎,却怎么都没想到会是这个原因!
但是转念一想,上官小侯爷确实对他分外客气,从不摆架子讲规矩,每次见到了都是笑颜相对,还时常约他出去跑马……从前裴锦堂以为是自己和小侯爷一见如故,成了朋友,所以小侯爷才待他不同,如今听溪亭这么说,又觉得小侯爷的看他的目光好像、的确、有点奇怪。
“啊!”裴锦堂突然抱头大叫一声。
赵易吓了一跳,连忙说:“别怕别怕,我会保护你们的。”
“我不怕,我是、我是……我不知道怎么说!”裴锦堂撸起右胳膊的袖子,“我只是浑身冒鸡皮疙瘩!我把他当朋友,他把我当兔儿郎吗?当就当吧,他竟然还敢对溪亭下手……”
他猛地握住裴溪亭的胳膊,歉疚道:“对不起,是我害你,平白遭罪,我……”
“和二哥没关系。”裴溪亭摇头,“我告诉二哥实情,不是想让二哥对我心怀愧疚,是因为我觉得像上官小侯爷这样高傲惯了的,哪怕今日对你好言好语、分外迁就,他日若求而不得,未尝不会翻脸无情。他行事霸道,手段并不磊落,二哥却什么都不知道,不设防备,万一遭了毒手,那就不好了。”
“是这个道。”赵易叹了口气,拍着裴锦堂的肩膀安慰他,“含章,你今日恶心一回,但好歹心里有了计较,以后也能记得多防备一二。”
裴锦堂嘴唇嗫嚅,长叹一声,“我也明白,我就是……算了,不说了,反正我是不怕,但是我不放心你一个人住这儿了。”
他一把拽住裴溪亭的手腕,“跟我回家住去!”
赵易觉得不妥,“这里和裴府一东一西,你是要让溪亭以后日日都半夜起床去衙门吗?”
“我忘了这一茬了。”裴锦堂郁闷地说,“那怎么办?今日是赶巧碰上了,要是下回咱们没来呢?他一个人住这儿,我实在不放心。”
“我不是一个人,我有个朋友和我一起住的,只是这会儿不在。我这个朋友会武,可以保护我,而且,”裴溪亭指了指左边的路,“你们看见前头那院子没,那是游大人的宅子。”
裴锦堂并没有被说服,“可是方才就是没人在啊,若不是我们刚好来找你,今天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裴溪亭知道元方肯定在暗处,他下班回来的路上和坐在摊上啃馒头的元方眼对眼了,若是上官桀真的想强行做什么,元方自然会出手。
但这事不好详说,他想了想,忽悠说:“不必担心,我今日就是回来得太早了,明日我就和游大人一道回来,游大人对我很是照顾,今日还帮我教训了王夜来。”
裴锦堂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原来是因为你吗,王夜来又怎么了?”
“他想绑我,被游大人逮了个正着,游大人警告了他一番,还亲自写信给王夜来他爹,姓王的现在肯定已经吃了一顿竹鞭炒肉。”裴溪亭说。
“这也是个畜生!”裴锦堂想起就来气,“咱们到底哪里得罪他了,一而再再而三地纠缠不放!”
裴溪亭叹了口气,说:“听说王夜来和上官小侯爷向来交好……”
裴锦堂抬手掐住人中,仰头翻了个白眼,赵易连忙替他拍背顺气。
半晌,裴锦堂缓过气来,一把握住腰后的刀,冷声说:“下回我见到姓王的,不把他打得他全家都不认识,我就是他儿子……不对,他爹!王郎中有他这么个儿子,真是造孽!”
裴溪亭挺赞同的,说:“对了,你们怎么都来了?”
“托笼鹤卫的福,我趁机溜出来了,先前出去散了会儿心,估摸着你要下值了,就过来看看你。”裴锦堂看向赵易,“思繁,你呢?”
“我先前送家母去皇后娘娘宫中,心想溪亭就在兰茵街,就过来寻他吃顿便饭。”赵易说。
裴溪亭说:“刚好二哥也到了。”
裴锦堂说:“走着!”
几人就在兰茵街的一家食楼吃了一顿,吃完后裴溪亭把裴锦堂塞入赵易的马车,自己则慢慢溜达回去。
傍晚,兰茵街亮了好些烛火,却少有烟火气,住在衙门附近的笼鹤卫大多都是一个人或是两三个同僚搭伙过日子,少有拖家带口的。
裴溪亭在路上遇见两个笼鹤卫,点头打了招呼,回到自己的院子。
“裴文书。”隔壁院子开了门,游踪穿着便服立在门前。
裴溪亭转身走过去,“游大人,您今日回来得真早。”
游踪“嗯”了一声,说:“我审了那个歹徒。此人跟着王夜来约莫三个月,从未见王夜来去找青铃铃或是捧他的座,却是和上官小侯爷走得很近,今日他奉命来绑你,多半是因着上官小侯爷,据他说,”他顿了顿,斟酌着用词,“王夜来好似对上官小侯爷颇为仰慕,因此对你多有不喜。”
“他喜欢上官桀,所以嫉妒我。”裴溪亭听明白了,淡声说,“死舔狗。”
游踪听不太懂,直觉是骂人的词,“此事我已经修书一封遣人送去了长宁侯府,上官小侯爷不会因为王夜来和笼鹤司交恶,得知后自然会管教自己的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