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我倒是没所谓,可马得有意见了,都是干活,怎么它就得出两份力?要累死咯。”瞿櫂笑着说。
“无妨,我的马不敢有意见。裴三公子,”上官桀盯着裴溪亭,“我带你。”
说不会骑是欺骗宁王世子,说不想骑是得罪上官桀,虽说裴溪亭不介意得罪上官桀,但只要他在人前这样做了,拥护、讨好上官桀的人不知要找他多少麻烦,传回裴府,他怕是要得个教育套餐。
裴溪亭抬眼回视,说:“多谢小侯爷体恤,我虽比不得诸位,但走两圈还是行的。”
上官桀早将裴溪亭查了个底朝天,确信他不会骑马,闻言嗤道:“猎场里可不能走,否则被虎狼吃得骨头都不剩。”
瞿櫂浮夸地抱住宗蕤的胳膊,娇怯地说:“这山上有虎狼?我不进去了,怕怕。”
“这边的猎场就没圈养过虎狼,玩玩而已。”宗蕤嫌弃地把人扒开,侧身打趣上官桀,“你今日上山还带着虎狼?”
上官桀煞有介事地说:“可不,左牵狼右抱虎,打不打得着,就看大家的运气了。”
“世子爷,设个彩头嘛。”瞿櫂捏拳在世子爷肩头拍拍打打。
宗蕤露出“你在放屁”的表情,已经懒得收拾这烦人玩意儿了,说:“按猎物数量定前三名,我拿出来的彩头总不会是三两八两的货色。”
“光有彩头哪行?奖惩相对,我看尾巴上的三个要受罚,就让前三名罚后三名。”上官桀说。
宗蕤没所谓,见瞿櫂也没说什么,就说:“行,但都是出来玩儿,不能过火。今年是我操办启夏宴,你们可别害我到太子殿下跟前挨骂。”
青铃铃在后头直咬牙,但也知道宗蕤已经是留情了,他这一句话好歹保了裴溪亭七分。
裴溪亭心如明镜,没说话。
上官桀和宗蕤走了,瞿櫂瞧着裴溪亭,“要不要跟我一道啊?”
一幅画就值那么多钱,超出了不是好事,瞿櫂绝对是个笑面虎,和这种面热心冷的人打交道,最忌讳没分寸。裴溪亭笑了一下,说:“多谢瞿少卿为我说话,待会儿就不劳烦您了。”
瞿櫂眉梢微挑,笑意更盛,“小侯爷没骗你,虎狼真的会吃人,我看它都蓄势待发了。”
“虎狼吃人,人也杀狼斩虎,谁唬谁呢?”裴溪亭行礼,转身去了。
瞿櫂看着裴溪亭挺拔修长的背影涌入人群,突然察觉到什么,回头一望。
兔鹘掠过上空,疾飞如影,掠入马场尽头的青山中,停在临崖而建的一座凉亭的黛瓦上,丢下一张飞笺。
俞梢云接住一看,说:“殿下,底下在押打围的输赢,您要不要也搏个彩头?”
太子看书不语,对坐那位穿靛色金花裙、戴蓝玉花冠的女子倒是趁机把苦恼纠结的眼神从棋盘上抽出来,抬头说:“都有谁的名字,我瞧瞧。”
俞梢云拿着名单走到她跟前,俯身说:“娘娘请看。”
瞿皇后侧头看了,“头三名押得最多的是蕤儿、櫂儿和上官二郎,后三名则是以押宁王府的五郎、文国公府的四郎和光禄寺少卿裴府的三郎为多……诶,头两个都是后三名的常客了,倒是这个裴家的孩子,我还是头一回见。”
“这个裴三是头一回来,生得文弱,不像个跑马拉弓的,不过,”俞梢云笑了笑,“像不像和是不是,是两回事。”
“没错,不能以貌取人。”瞿皇后抬头问太子,“覆川,你押谁?”
太子翻页,说:“没谁。”
“哎呀,随便押一个嘛,出都出来了,凑个热闹。”瞿皇后催促,“赶紧!”
太子随口说:“裴溪亭。”
瞿皇后教育道:“不能以貌取人。”
“嗯。”太子说,“我押他不是后三名。若是押对了,您今年就别催我纳妃。”
瞿皇后宫眉一挑,不高兴地说:“东宫选妃是大事,你怎么能这么草率决定?再说了,你管我催不催你,反正你都不听!”
太子说:“您说了我不听和您不说是两码事。”
“哎哟。”瞿皇后阴阳怪气,“男人有权有势就惹不起了,你是大王嘛。”
太子说:“您可以反了我,自己当大王。”
瞿皇后痛心道:“孽子!”
太子说:“您骂得对。”
“……哼!”瞿皇后气恼地瞪着太子,上下打量几眼,终于在太子及冠两年后道出了那个不知从心底冒到喉咙口又咽回去藏在肚子里多少次了的可怕猜测:
“尊贵伟岸的太子殿下,你实话告诉我,你是不是有什么隐疾?不要不好意思,早说早治!你也别怕丢人,我们可以秘密诊治,若真被人察觉端倪,也可以说是他——”
她抬手指向俞梢云,坚定地说:“是小云有疾!”
俞梢云立刻表忠心,“卑职誓保殿下颜面!”
太子说:“如果您说的是不举,没有。”
他只是厌恶被色欲吞噬的感觉,也不愿做色欲的臣子,哪怕只有一瞬间。可若不必有色欲,那又何必与人做那档子事,他不需要子嗣。
这一瞬间,太子眼中的厌恶和抵触几乎凝为实质,瞿皇后却是想岔了,骤然想起京中的某种风尚。
“你该不会是……”她看了眼太子,又看了眼和太子形影不离还生得浓眉大眼的俞梢云,来来回回,狐疑又惊惶。
俞梢云觉得她好似在想什么吓人的事情,不禁体贴地宽慰道:“娘娘,册立太子妃是大事,殿下自有定夺,何需劳您费心?”
反正殿下也不会听,您这不是浪费口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