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爱你?。”
谢姜芨听见他这么说,心里的第一个想法是:有多?爱?能为我去死?吗?
下一秒,傅堪放开她的脸,转而牵起手,放在了他的胸口。那里的心脏疯狂地?跳动着,似乎要?穿破皮肉:“如果它?能治好你?,我会毫不犹豫地?将它?剜下来。”
他握着她的力气不轻也不重,声音也很平淡,说着“去死?”就和说“今天吃什么”一样平常,但谢姜芨却隐约感?觉到,他说的是真的。
没有得到回复,傅堪敏锐地?在她的表情和沉默的空气中嗅到了不信任的味道,于是他松开她的手,转身。
谢姜芨立刻意识到自?己?此刻一瞬间的迟疑对傅堪来说意味着什么,急忙去握他的手,但那温暖已经从掌心中流失,他走远了几步。
她的手尴尬地?僵在半空中,心想这下好了,本来就没几天活头还要?在冷战中度过——
下一秒,手中塞进了一个冰冰凉凉的东西。
那触感?她再熟悉不过,是傅堪送她的那把匕首。
冰凉,毫无温度,唯有深刻的纹路印在她的掌心中。他的手掌覆上她的,将匕首捞捞握紧,随后抵上了什么。
谢姜芨用力抽回手:“傅堪你?疯了!”
他充耳不闻,牢牢控制着她,身体微微前倾,好让那匕首完全没入胸膛。手微微用力,将她的手包裹得更紧,见她的神色茫然无助又焦急,他只沉默着将匕首刺得更深。
伤害自?己?是获得关注与爱的某种极端形式。
听她破口大骂,傅堪这才大发慈悲地?开口了,他嗓音低哑,正?极力忍着痛:“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我便将我的打?算全部告诉你?。”
掌心的手一顿,他知道她听进去了,便继续道:“我原本打?算,在你?死?后跟着你?一起走。”
谢姜芨:“……”
他缓缓蹲下来,在移动的过程中,匕首也跟着他一起动,他却又好像感?觉不到疼了,扯出一个微笑,神色是极尽温柔的,可惜谢姜芨并看不到:“没有重新遇到你?之前,我的世界都是寂静无声的,一片黑,连白都没有,是你?让我看见了这一切。是你?让我看见了……”
他顿了顿,“你?。”
谢姜芨很想说,那不是她的功劳。
是系统和谢泠共同造成的。
只不过现?在气氛诡异,她此刻要?是说这些,两个人?估计都不知道如何收场了。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颤抖着说:“随便你?怎样,先把手放开。”
傅堪摇了摇头,继续道:“伤口不深,很浅,就算现在拔出来也不会死,这决定权在你?。”
……完全就是道德绑架!
“我早就决定了,”谢姜芨皱眉,“我没想让你?死?。如果你?要?寻死?,我们这一路算什么?辛辛苦苦找到谢泠老巢,是为了——”
“为了陪你?。”他语气淡淡地?打?断她的话。
谢姜芨一愣,只听他继续道:“早些时候我便与你?说过,我对身世已再无好奇之心,我可以跟着你?,到哪里都好,一直到傅家?也只是因为你?想来而已。”
谢姜芨冷笑一声。
她承认这一路上她的目的并不纯粹,有利用有博弈,但也有真心,她到后面?是真心想替傅堪解决困境,没想到在他心里只是个无关紧要?的小插曲。
他只是陪她走那一段路而已。
“后来知道你?身体里有蛊虫,便想着要?寻到解药,这是我后来的目的。但是现?在,这也不重要?了,”他感?受到她的掌心从手中抽走,有些无奈地?笑了笑,继续道,“等你?死?后,我是绝对会跟着你?一起走的,我不需要?你?剖心挖肝给我,知道吗?如果你?今天不在了,那么死?在明天和死?在几百年?后对我来说都没有差别。”
我爱你?,我的世界因为你的存在才有意义。
如果你?不在,即便是拥有所有色彩的灿烂世界也不如先前荒芜一片的黑,我会和你?死?在一起,睡在同一个棺材里,长眠在同一块土地?中,一起腐朽成灰,来年?再生根发芽。
这话说得太重,是震耳欲聋的告白,谢姜芨感?觉自?己?的心神和灵魂都为之一震。
可她能为他做的很有限,她能奉献出的爱不知是否有傅堪的千分之一。
要?在还活着的时候把心挖出来,为此她天天在给自?己?做思想准备,但一切都是建立在她能回到现?在的基础上,她有退路,有保障。
傅堪没有。
他只是以剥夺自?己?的生命为代价,换取在她身边留下的权力。
一声漫长的叹息打?破沉默,谢姜芨开口道:“所有人?都说,太极端的男人?不能要?,谁知道你?要?和他们分手的时候他们会做出什么。”
她掰着手指头:“下跪,扇自?己?,伤害自?己?……你?倒是做了个全。”
傅堪不懂她的意思,目光灼灼地?盯着她。
“起来吧,你?爱怎么样怎么样,”谢姜芨没好气道,“那都是我身后事了。你?要?殉情的愿望如此强烈,我要?将心挖出来给你?当解药的意愿也是一样,咱俩谁也别试图说服谁——行?不行??”
她还有心情开玩笑:“如果你?嫌弃挖了心,空空荡荡的尸体不好看,那就找块石头填进去。”
说着,她就伸手想摸下狗头,却再度被他掌心半包裹住,随后手背上感?受到了滴滴温热的液体。